橡木的左腿受了重伤,裤腿被暗红色的血浸湿了一大片,每走一步都要踉跄一下,却还是咬着牙,把艾莉娅往自己身后护了护,像是想替她挡住可能到来的危险。
艾莉娅的弓箭已经再次搭在弦上,箭矢上附着的自然魔力闪烁着微弱的绿光,可她盯着马库斯的后背,手指却在微微颤抖,不敢轻易射出。
她怕自己万一没射中,反而激怒马库斯,让林恩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橡木的嘴角也挂着血迹,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显然刚才马库斯那一脚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但他还是咬着牙,对着林恩的方向喊道:“林恩!别硬撑!我们……我们还有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橡木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出的血滴落在他粗糙的手背上,染红了他指缝间的老茧。
他捂着胸口,弯下腰,却还是倔强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担忧,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要是出事了……谁替你爸妈……守住这本日记啊……”
林恩看着同伴们担忧而焦急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混杂着愧疚与坚定。是他太冲动了!
刚才看到橡木被马库斯踹倒,他就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才会被马库斯的魔力掌击中。
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倒下,艾莉娅和橡木怎么办?阻止马库斯的计划又怎么办?父亲和母亲的心愿,难道要就此落空吗?
不,不能这样。
林恩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传来的剧痛,缓缓松开攥着日记的手。
不是要交出去,而是要把它藏得更稳妥。
他小心翼翼地把日记往内侧的衣襟里塞,直到日记完全贴在自己的胸口,能清晰地感觉到日记封面的纹路与自己的心跳重合。
然后他伸手抓住腰间的皮革腰带,用力勒紧。
腰带的金属扣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将日记牢牢固定在胸口,仿佛要让这本日记和自己的心脏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做完这一切,他摸了摸胸口,日记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和自己的体温一样暖,让他原本颤抖的身体,渐渐稳定下来。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马库斯,眼神里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更沉静、更坚定的光芒取代。
那光芒里有守护的决心,有不放弃的信念,还有对未来的希望。
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在这里认输。
“马库斯,”林恩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一字一句,像钉子一样砸在地上,清晰而有力,“你可以杀了我,把我的骨头碾碎,把我的血抽干,但你永远也得不到这本日记。就算我死了,我的魂也会缠着你,不让你碰它一下。”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不远处的艾莉娅和橡木,又落回马库斯冰冷的眼睛上:“而且你别忘了,这大陆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力量。还有艾莉娅,有橡木,有老镇长,有机械遗族的族人,还有千千万万个不想被你当成魔力容器的人。他们会替我守住日记,替我阻止你。你想统治大陆的美梦,迟早会碎成粉末,被风吹得一干二净!”
马库斯盯着林恩看了几秒,突然嗤笑起来,那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收回掌心的黑色魔力,魔力消散时,空气中的压迫感却没有减轻,反而像一张无形的网,收得更紧了。
他缓缓踱步到林恩面前,弯下腰,用几乎贴在林恩耳边的距离,低声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只是觉得,看着你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跑,看着你四处求人像乞丐一样找盟友,看着你珍视的一切,包括你的同伴,你的日记,你的希望。哈哈一点点被我碾碎,会更有趣。”
他的气息带着一股腐朽的寒意,吹在林恩的耳边,让林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不是想守住你爸妈的东西吗?”马库斯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扫了林恩一眼,又看向被挡在远处的艾莉娅和橡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我就要让你亲眼看着,这些东西在你面前毁灭,让你尝尝什么叫绝望。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本日记既然对你这么重要,那我就更要拿到手了。只是现在……不急。”
马库斯转身,朝着大厅中央的金属球走去。
那金属球比林恩还高,表面泛着淡蓝色的光晕,光晕里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符文在游动,像是活的萤火虫。
马库斯走到金属球旁,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光晕,光晕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符文变得紊乱不堪,却又很快被他指尖溢出的黑色魔力压制下去,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摸着金属球的表面,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像是在宣布一场狩猎游戏的开始:“你们不是想跑吗?我可以让你们跑。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找到多少盟友,能撑到什么时候。等你们以为自己有希望的时候,我再出现,把你们的希望亲手掐灭!那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林恩靠在墙上,看着马库斯的背影,胸口的疼痛依旧像火烧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但他攥着拳头的手却不再颤抖,眼神也越来越亮,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指引方向的光。他知道,马库斯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是在享受掌控一切的快感。
但这也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给了他们寻找盟友、提升实力的时间。
他侧过头,看向艾莉娅和橡木,用眼神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他再次摸了摸胸口的日记,那温热的触感像是一道暖流,顺着掌心传到心脏,让他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渐渐又有了力气。
这本日记,不仅是父亲的遗物,是母亲的希望,更是他现在唯一的铠甲,是他对抗马库斯的唯一武器。
只要日记还在他身上,只要他还活着,他就绝不会放弃。
林恩深吸一口气,忍着胸口的剧痛,用胳膊撑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慢慢直起身体。每动一下,胸口的伤口就像被锋利的刀子扯了一下,疼得他额头冒满了冷汗,视线也阵阵发黑。但他没有停下,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站直了身体。
他不能倒下,不能让同伴担心,更不能让马库斯看到自己的脆弱。
“艾莉娅,橡木,”林恩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黑暗中跳动的火种,“我们不能在这里倒下。我们要走,要去找老镇长,去找机械遗族的族人,要变得更强。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不仅要夺回我父亲的身体,还要让这个恶魔,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的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艾莉娅和橡木眼中的光芒。艾莉娅用力点头,扶着橡木,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齿轮和金属碎屑,一点点朝着林恩的方向挪动。
她的弓箭依旧搭在弦上,眼神紧紧盯着马库斯的背影,警惕着他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
橡木也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伸手拍了拍林恩的肩膀,声音虽然沙哑,却充满了力量:“好小子……没给你爸妈丢脸……我们一起走……一起找盟友……一起把这个混蛋赶出去!”
林恩看着身边的同伴,又摸了摸胸口的日记,心中默默对父亲和母亲说:“爸爸,妈妈,我会守住日记,会阻止马库斯。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的。我会完成你们的心愿,造出让大家都能安心生活的装置,再也不让坏人欺负我们。”
大厅里的发光晶体依旧在闪烁,光芒忽明忽暗,将整个空间照得一半亮一半暗。
金属球的蓝光顺着地面蔓延,映照着马库斯贪婪的侧脸,也映照着墙角三个互相支撑、眼神坚定的身影。
空气中还残留着马库斯魔力的恶心气息,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和机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