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几乎要撑破皮肤。
原来,父亲的灵魂就已经不在了。占据这具身体的,是眼前这个披着父亲皮囊的恶魔!
“你……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林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明知答案可能很残酷,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还抱着一丝奢望,奢望父亲的灵魂或许还在某处残存,或许有一天,还能回来。
马库斯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再次大笑起来,这次的笑声比之前更刺耳,震得大厅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落在林恩的头发上。
“怎么样?”他笑得直不起腰,手指点了点林恩,“夺舍术一旦成了,原主的灵魂要么被吞噬,要么被打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哈哈,你说他怎么样了?”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林恩最后的奢望。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瞬间从他心底喷涌而出,直冲头顶,他感觉体内的血液都在沸腾,枯荣之力不受控制地在掌心凝聚,绿色的光芒越来越亮,像攥着一把小太阳,地面上的藤蔓影子也跟着变长,缠上了马库斯的黑袍下摆。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眼神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马库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这个怪物!我要杀了你!”
“林恩!”艾莉娅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死死拉住了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她能感觉到林恩身上翻涌的力量有多狂暴。
那股力量里既有枯荣之力的生机,又有被仇恨点燃的毁灭欲,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同时,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马库斯周身的魔力有多恐怖。
那魔力远比她见过的任何精灵族强者都要强大,至少是灵醒级巅峰,甚至可能达到了传说中的域主级。此刻冲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橡木也立刻挡到林恩身侧,他周身的自然魔力瞬间暴涨,地面上的草茎疯长,眨眼间就长到半人高,交织成一道绿色的屏障,挡在三人面前。屏障上的叶子还在不停晃动,叶尖泛着淡光,那是德鲁伊最强的防御姿态。
“冷静点!”橡木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的实力远超我们,现在动手,我们三个都得死在这里!你还要查你母亲的事,不能死!”
林恩用力挣扎了一下,却被艾莉娅拉得更紧。
他看着马库斯那张属于父亲的脸,想到父亲的灵魂被吞噬时可能承受的痛苦。会不会很疼?会不会在最后一刻,还想着他和母亲?想到母亲那段时间的委屈与绝望,想到自己过去五年对“父亲”的思念与不解,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可他硬生生憋了回去。他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个恶魔面前哭。父亲在天有灵,会看着他;母亲的冤屈,还等着他去洗。他深吸一口气,掌心的枯荣之力慢慢收敛,只是手背上的青筋还在跳,声音沙哑却坚定:“我知道。”
马库斯看着林恩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脸上的嘲讽更浓了。他伸出右手,指尖萦绕着一丝黑色的魔力,那魔力像小蛇一样扭动,带着阴冷的气息,落在空气里都让周围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他轻轻一弹,那丝魔力便朝着林恩飞来,在距离林恩眉心一寸的地方停下,化作一道黑色的光点,悬在空中,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林恩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丝魔力里的杀意,那杀意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皮肤,让他浑身发冷。但他倔强地没有后退,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眼神里的怒火丝毫未减。他死死盯着马库斯,一字一句地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多强,你杀了我父亲,毁了我的家,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你算清楚!”
马库斯嗤笑一声,收回了那丝魔力,黑色光点瞬间消散在空气中。“好啊,我等着。”他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金属球走去,黑袍在身后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不过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关心。比如,你母亲艾拉的死,真的是因为盗窃魔力结晶吗?”
他刻意提起母亲,像是在故意刺激林恩,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扎向林恩最柔软的地方。
林恩的身体猛地一僵,怒火瞬间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那是深入骨髓的悲伤,是悬而未决的疑惑,还有一丝让他不敢面对的恐惧。
他记得母亲死的时候,他才十岁,宫廷里的人说,母亲偷了秘法库的魔力结晶,被侍卫抓住后,不肯认罪,最后被处死了。可他不信,母亲那么温柔,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怎么会去偷东西?
现在马库斯提起这件事,林恩心里的疑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淹没。他看着马库斯的背影,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他知道,接下来听到的,或许会比父亲被夺舍的真相,更加残酷。
但他没有退缩。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颤抖,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你说清楚。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库斯停下脚步,背对着林恩,指尖轻轻拂过金属球的表面。淡蓝色的光晕在他掌心流转,映得他的手指苍白而修长,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别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像是在哄骗一个孩子,又像是在玩弄猎物,“关于你母亲的‘真相’,我们慢慢说——毕竟,你可是我精心准备的‘礼物’,怎么能让你死得太痛快呢?”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发光晶体的光芒变得忽明忽暗,把林恩的脸照得一阵亮一阵暗,他的脸色苍白,却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燃着一簇不灭的火。
三人站在空旷的大厅里,面对着这个占据了林恩父亲躯体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