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有问题。”林恩站起身,对汤姆说,声音里带着点肯定,“它不是自然枯死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汤姆走过来,也蹲下身看了眼地上的野草,眉头皱了皱,像是觉得没什么奇怪的:“这有什么奇怪的?隘口这边经常有贵族家仆路过,他们有时候会把用剩的废弃魔力结晶扔在这里,那些结晶里的魔力没处散,就会污染植物,让它们枯死。”
他用脚尖碰了碰野草旁边的地面,“之前我还见过一片长在石缝里的花,被废弃结晶污染后,第二天就全蔫了,连颜色都褪了。”
“废弃魔力结晶?”林恩眼睛一亮,心里的念头更清晰了,“那东西会让植物枯死?”
“是啊。”汤姆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我之前在首都时,见过魔力者把废弃的结晶扔在青铜区的巷子里,第二天那附近的草全枯了,连墙根下的苔藓都没了。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恩没说话,心里却在快速思考:如果废弃魔力结晶能污染植物,那枯荣感应是不是能感知到这种污染?之前在隘口,他能感知到根系的位置,现在又能感知到草被污染,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能力不仅能“找植物”“控植物”,还能“辨危险”?
比如感知到废弃结晶的位置,避开那些被污染的地方——这在满是贵族和魔力者的首都,说不定能帮他避开很多麻烦。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奇。”林恩笑了笑,把心里的想法压了下去。他不想让汤姆知道太多关于自己能力的事,毕竟两人认识还不到两天,他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完全可信,而且母亲的事太危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两人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阳光晒得人后背发烫。前方的岩壁渐渐变矮,能看到远处的树木轮廓——那是艾瑞丁森林的方向,绿色的树冠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汤姆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说:“前面就是歇脚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吃午饭,下午再走两个时辰,就能到森林边缘了。”
林恩顺着汤姆指的方向看去,空地上放着几块平整的石头,像是被人刻意摆放过的,石头表面被磨得很光滑,显然经常有人在这里休息。旁边还有一堆已经熄灭的篝火,灰烬里还能看到几根没烧完的木柴,黑乎乎的,上面还沾着点火星的痕迹。
他跟着汤姆走过去,坐在一块最大的石头上,石头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很舒服,他把背上的行李放下来——行李里装着母亲的吊坠和剩下的几株凝血草,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想,也是他必须守护的东西。
汤姆从布包里掏出两块硬面饼和一小袋腌肉,腌肉装在油纸里,打开时带着点咸腥味。他把腌肉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林恩:“这是我离开首都时,铁匠铺的老掌柜给我的,他说路上能填肚子,你尝尝,比干饼好吃。”
林恩接过腌肉,油纸很薄,能感觉到里面肉片的纹理,他咬了一口,肉带着点咸腥味,却很有嚼劲,比硬面饼好吃多了,至少不用硌牙。他小口吃着,听汤姆继续讲首都的事:
青铜区的小酒馆里,平民会偷偷议论贵族的坏话,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监察队听见;白银区的魔力者会骑着魔兽在街上走,那些魔兽长得五花八门,有长着翅膀的狮子,还有比人还高的狼,平民看到了必须下跪,要是慢了一步,就会被魔兽的爪子划伤;
黄金区的王室成员从来不会出来,没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只听说国王有三个儿子,个个都是强大的魔力者。
林恩听得很认真,把汤姆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像刻在脑子里一样。
他知道,这些信息对他以后在首都生存很重要——他要找父亲,要查母亲的死因,就必须先了解首都的规则,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不然很可能刚到那里,就被贵族或魔力者抓住,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对了,你到了首都,打算去哪里找你父亲?”汤姆突然问,手里还拿着半块腌肉。
林恩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快速盘算着该怎么说。他想了想,说:“我只知道他可能在青铜区,具体在哪里,我还不清楚。”他没说母亲的事,也没说吊坠里的地图,只是含糊地应付了过去——关于灵植家族的秘密,他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汤姆也没追问,大概是觉得平民找亲人本就不容易,他只是点点头,眼神里带着点同情:“青铜区很大,比灰石镇还大两倍,你一个人找肯定难。你可以去那里的‘平民互助会’问问,他们专门帮平民找亲人,还会给没地方住的人找活干。”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你得小心,互助会是秘密组织,不能让魔力监察队发现,不然会被当成叛乱分子抓起来,直接扔进矿脉。”
“平民互助会?”林恩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指尖在膝盖上轻轻划着这几个字。他没想到首都还有这样的组织,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至少他不用一个人瞎找,有了可以求助的地方。
两人吃完午饭,又在空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汤姆靠在岩壁上打了个盹,林恩则坐在石头上,摸着胸口的吊坠,想着母亲的事,还有汤姆说的首都的情况。
风从远处吹过来,带着点草木的气息,比隘口的风温柔多了,他心里也比早上踏实了很多——不再像刚离开灰石镇时那样迷茫,对首都的认知也清晰了不少,甚至对自己的枯荣感应也多了几分信心。
他想起昨天在隘口,自己用根系缠住贵族家仆时的场景,想起汤姆说的“凡躯级也能对抗强权”,又想起母亲吊坠里的地图,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力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燃烧。
他知道,前面的路肯定还会有危险,首都的贵族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可他不会放弃——他要找到父亲,要查清母亲的死因,要为灵植家族讨回公道,哪怕这条路再难走,他也会走下去。
下午的风比早上大了些,刮在脸上又有了点刺痛感。两人继续赶路,窄道越来越平缓,远处的树木轮廓也越来越清晰,能看清树叶的纹路了。
夕阳西下时,两人终于走到了隘口的尽头,眼前就是艾瑞丁森林的边缘——郁郁葱葱的树木连成一片,绿色的树冠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风从森林里吹出来,带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和隘口的风沙味完全不同。
汤姆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林恩说:“前面就是艾瑞丁森林了,我只能带你到这里。我要去南方投奔亲戚,那边有个农场,据说能给平民找活干,不能再陪你往前走了。”
林恩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有些不舍,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虽然他和汤姆只认识了两天,可这两天里,汤姆帮他走隐蔽路线,避开了贵族家仆,还告诉了他很多首都的信息,甚至给了他食物——对他来说,汤姆不仅是临时的盟友,更是他离开灰石镇后,第一个真心帮他的人。
“谢谢你。”林恩认真地说,声音比平时更沉,“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隘口绕路,说不定早就被贵族家仆抓住了。”
汤姆笑了笑,拍了拍林恩的肩膀,这次的力道比之前重了些,像是在给他鼓劲:“不用谢。我也是平民,知道咱们凡躯级活得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担忧,“你到了首都,一定要小心,别跟贵族硬碰硬,实在不行,就离开那里,去南方找我也行——我到了农场会打听消息,要是你来了,总能找到我。”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艾瑞丁森林里很危险,有精灵在里面住,他们不喜欢外人,还有噬魂派的食人族,专门抓路过的人,你千万别乱闯,最好沿着森林边缘走,晚上找个山洞住,别在外面过夜。”
林恩点点头,把汤姆的话记在心里:“我知道了,你也要保重,路上小心。”
汤姆从布包里掏了半天,指尖沾了些布屑和草药碎,才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拿出来——纸很薄,边缘都磨得起毛了,上面用炭笔写着一些地名,还有几条简单的路线,字迹歪歪扭扭的,却很清晰。
他把纸递给林恩:“这是我之前在首都时画的青铜区简易地图,标了几个平民常去的地方,还有互助会可能在的位置,你拿着,或许能帮上忙。”
林恩接过地图,手指碰到纸时,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汤姆的体温,还有炭笔的粗糙质感。
他小心地把地图折好,放进怀里,紧贴着胸口的位置——那里放着母亲的吊坠,地图和吊坠隔着一层布,却像是连在了一起,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安心。
“那我走了。”汤姆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南方走去。他的身影在夕阳下越来越小,破旧的斗篷下摆被风吹得飘起来,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直到拐过隘口的拐角,再也看不见了。
林恩站在原地,看着汤姆离开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有不舍,有感激,还有点对未来的迷茫。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森林的草木气息,清新又陌生。他转过身,看向面前的艾瑞丁森林,夕阳的余晖洒在树叶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看起来很美,却也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就像他即将前往的首都一样。
他握紧了怀里的吊坠,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地图,指尖能感觉到地图的褶皱。然后,他迈开脚步,朝着森林边缘走去。
他知道,汤姆的告别,意味着他的冒险又要进入新的阶段,前面或许会有更多的危险,更多的困难,可他不会退缩——因为他的身后,是灵植家族的希望,是母亲的冤屈,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
风从森林里吹出来,拂过他的脸颊,带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比隘口的风温柔多了。林恩抬头看向天空,夕阳正慢慢沉入地平线,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夜幕即将降临。
他加快脚步,朝着森林边缘的小道走去,身影渐渐融入了暮色之中,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印在隘口的碎石路上,随着风的吹拂,慢慢被碎石覆盖,却也预示着,一段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