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向上搜寻，坑壁陡峭而嶙峋，月光勾勒出岩石粗犷的轮廓。上方不远处，似乎有一道更为突出的岩棱，或许能提供稍好一点的立足点。那便是下一个目标。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那几乎罢工的肌肉再次运作起来。右肩的剧痛让他无法有效使用右臂，只能依靠左手和双脚的力量。
他将左脚小心翼翼地从嵌入的凹槽中抽出，脚底传来一阵被砂砾硌伤的刺痛，但这刺痛此刻竟带着一种病态的安全感。
他尝试着将重心向上提，用左臂和左腿的力量，配合着右脚在岩壁上蹬踏，寻找着新的、微不足道的支点。
身体在垂直的岩壁上极其缓慢地、如同蜗牛般向上蠕动。每一次微小的位移都伴随着指甲撕裂的痛楚，肌肉的哀鸣和肩伤处几乎令人昏厥的抽搐。
汗水混合着血水，不断滑落，滴在下方的黑暗中，消失无踪。他的世界缩小到只剩下眼前这一小块粗糙冰冷的岩壁，以及那在深渊中持续回响的、如同丧钟般的沉重呼吸。
指尖死死抠进岩缝，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像是在刀锋上拖曳。
程野将下颌紧紧抵在冰冷的岩石上，用牙齿咬住衣领，强行咽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痛哼。
右肩的伤口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撕裂的筋肉，剧痛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扯成碎片。
他强迫自己忽略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左臂和双脚上。
左脚在湿滑的岩壁上艰难地探寻着，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处找到了一丝微弱的支撑。
他立刻将身体重心向上提拉，如同绷紧的弓弦，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向上蹭去一寸。
碎石簌簌滚落，坠入下方那片粘稠的黑暗，消失在巨蟾沉重如闷雷的呼吸声里。
怀里的旺旺，那小小的、冰冷的僵硬躯体紧贴着他的胸膛，成了此刻唯一的温度来源，也是沉甸甸的负担和无声的鞭策。
程野甚至不敢低头看一眼，生怕那深渊般的蟾背再次攫住他的心神。
他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在头顶上方丈许处——那道在惨淡月光下投下嶙峋阴影的突出岩棱。
那岩棱像是一道希望之光，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程野拼尽全力，将左脚在那丝微弱支撑上站稳，左臂紧紧抠住岩缝，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满是鲜血和岩石碎屑。
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右脚，向着那道岩棱摸索着蹬去。
右脚在岩壁上滑动，每一次滑动都伴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碎石滚落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深渊中回荡，仿佛是死神的低语。
但程野没有退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决绝和坚定，那是对生存的渴望在支撑着他。
终于，右脚触碰到了那道岩棱，他小心翼翼地将重心转移过去，双脚稳稳地站在了岩棱上。
此时，他才敢微微松一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抬头向上望去，上方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到达安全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