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程光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程野缓缓转动脖颈，焦黑皮肤下新生的肌束发出细微如冰晶碎裂般的“咔哒”轻响。
他的视线落在程光脸上，那双沉淀着万载玄冰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深埋冰层下的星火。
覆盖全身、使得空气凝滞的无形威压骤然一松，如同退潮般收敛回他的右臂深处，通道内沉重的铅块感瞬间消散。
“……嗯。”程野的回应极其低哑，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破碎的喉管里艰难挤出，带着砂石摩擦的粗粝感。
他试图牵动嘴角，脸颊上凝固的血痂却只裂开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程光终于挣脱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慑，一个箭步冲上前，手臂却在即将触碰到程野肩膀时猛地顿住——指尖传来的并非血肉的温热，而是一种坚逾精钢、深蕴寒意的触感，仿佛碰到的不是人体，而是某种刚刚淬火完毕、尚未冷却的古老兵器。
他心头剧震，强行压下翻涌的惊骇，小心翼翼地避开程野右臂那片散发着非人气息的区域，搀扶住程野的左臂。
入手处，焦黑破烂的布料下，左臂的肌肉也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秩序中缓慢蠕动、修复，传递出一种同样坚韧、却远逊于右臂的支撑力。
“哥，我们先回去。”程光的声音依旧有些发紧，搀扶着程野，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臂弯中躯体的沉重，那不是单纯的体重，更像是承载着一座正在沉睡的、由冰冷规则构筑的山脉。
程野的右足每一次落下，合金地板并未发出声响，但其表面覆盖的细微浮尘却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抚平、凝结，留下一个个带着霜痕的清晰脚印，又在几息后悄然融化，不留痕迹。
通道顶端的冷白灯光落在他身上，竟像是被某种力量扭曲、吞噬，在他焦黑的身躯周围形成一圈朦胧的、令人心悸的幽暗光晕。
回到熟悉的房间，程光沉默而迅速地忙碌起来。
温热的清水洗去程野身上凝固的血污与焦痕，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肤——那并非光滑的皮肉，而是一种带着冷硬质感、隐隐透出内敛星辉光泽的表层，细密的裂纹如同古老的瓷器开片，正在秩序之力的流转下缓慢弥合。
程野全程闭目，呼吸微弱却异常平稳，每一次胸膛的起伏，都带动右臂深处那螺旋骨纹核心发出一声低沉悠远的嗡鸣，如同远古钟磐在寂静中敲响，引得房间内空气的温度都随之微微波动。
洗漱完毕，程光将他安置在床榻上。
接触到柔软床铺的瞬间，程野周身最后一丝外溢的冰冷气息彻底敛去，整个人陷入一种深沉的、仿佛与那新生世界核心同步脉动的休眠状态。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右臂皮肤下偶尔流转的、非金非玉的冷光，昭示着这具躯体内部正在进行的翻天覆地的蜕变。
程光在床边静静站了片刻，目光复杂地掠过程野那条沉睡中依旧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