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着挪动身体,仅仅是左腿支撑点的轻微调整,便引发了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和脏腑移位般的剧痛。
新粘合的骨骼缝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解。
他闷哼一声,左手死死抠进身下冰冷的沙砾中,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强行压下了再次涌上喉头的逆血。
凹室深处,那被他作为最后反击跳板的狭窄夹角,岩壁上还残留着他身体猛烈撞击后的痕迹,几片破碎的衣料挂在嶙峋的石角上。
而凶兽最后扑击的轨迹,在沙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尽头便是那喷溅着污秽的头颅和瘫倒的巨躯。
时间在剧痛与喘息中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程野靠着冰冷的岩壁,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几乎要将他意识撕碎的痛苦警报。
右臂的麻木深处,那点星辰脉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试图感应,都带来骨头寸寸碎裂般的剧痛。
体内残存的翠绿生机更是稀薄得可怜,只能勉强护住心脉,再也无力修复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痕。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冰冷带着血腥和腐臭的空气涌入肺腑,如同吸入刀刃。
然后,他尝试着,用那只还能动弹的左手,极其缓慢地,撑向身侧冰冷的岩壁。
指尖触碰到的岩石冰冷刺骨,那寒意似乎能冻结血液,却意外地让他混沌的头脑又清醒了一分。
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仿佛有无数无形的丝线在体内崩断,痛楚尖锐而密集。
他咬紧牙关,齿缝间溢出低沉的嘶气,额角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污蜿蜒而下。
那具凶兽的尸体如同巨大的阴影,散发着死亡余温,头颅豁口处流淌的污秽在死寂中发出粘稠的“滴答”声,每一次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必须离开这片浸透污血的土地,哪怕只是挪开一寸,远离那令人作呕的源头。
左臂猛地发力,试图将沉重的身体向上撑起一丝。
然而,这微小的动作瞬间引爆了全身积累的伤势。
左腿经络如同被烧红的铁链骤然勒紧,剧痛直冲天灵盖;后背撞击岩壁的伤处传来撕裂般的锐痛;最致命的是脏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揉搓,翻江倒海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喉头再也压不住那口滚烫的逆血。
“噗——”
一口混杂着暗红血块和内脏碎片的污血喷溅在面前的沙地上,与凶兽的污血迅速交融。
血沫飞溅,沾染了他的下颚和残破的衣襟。
身体刚刚撑起的一点高度瞬间垮塌,他重重跌回原处,后背再次撞上岩壁,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新生的骨骼缝隙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咔咔”脆响,几处脆弱的连接处瞬间崩裂开来,剧痛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骨髓深处。
冷汗瞬间浸透了残衣,眼前金星狂舞,意识在剧痛的漩涡边缘疯狂摇曳,几乎要被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