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的意识在剧痛的狂潮中沉浮,如同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小舟。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濒死的鼓点,敲打着摇摇欲坠的躯壳。
脏腑的剧痛如同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体内翻滚,新生的骨骼缝隙在刚才的猛烈撞击中彻底崩开数处,尖锐的骨刺似乎要刺穿皮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内脏撕裂般的摩擦感。
冷汗和血水混合着,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身下污秽的沙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浓稠的黑暗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吞噬最后一点清醒。
凶兽尸体散发出的浓烈腐臭和血腥味,混杂着星辰之力爆裂后的焦糊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特有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鼻腔,麻痹着他的神经。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刹那。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凉意,毫无征兆地,从他气海深处那点几乎枯竭的翠绿生机中逸散出来。
那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凉意,如同沉寂火山深处悄然涌出的一缕寒泉,自他气海深处那点几乎枯竭的翠绿生机中逸散出来。
它并非汹涌澎湃,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刺破了体内翻江倒海的灼痛与濒临崩溃的混乱。
这缕凉意细若游丝,却坚韧异常,甫一出现,便如同最灵巧的织者,开始在他支离破碎的经络与脏腑间无声穿行。
所过之处,那几乎要将灵魂都焚烧殆尽的剧痛,竟被奇异地抚平了一丝,如同滚烫的烙铁被投入了冰水,发出嗤嗤的、近乎虚幻的微响。
它并非治愈,更像是一种强效的麻痹与安抚,强行压制着那些撕裂的伤口、崩裂的骨缝,让它们暂时停止了疯狂的哀嚎。
程野濒临涣散的意识,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冰凉猛地拽回了一丝清明。
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捕捉、去引导这股力量,就像之前榨取生机和星光一样。
然而,这缕凉意却完全不受他控制。
它轻盈、缥缈,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在他残破不堪的体内无声地流淌、渗透。
它无视了那些急需温养的重创,也绕开了正在崩溃边缘的重铸之躯,如同一尾游鱼,悄无声息地溯流而上,径直朝着他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臂深处钻去——目标,赫然是那被剧痛淹没、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星辰脉动!
凉意与那点微弱却顽固的星光甫一接触,并非融合,更像是一种轻柔的触碰与唤醒。
星光脉动猛地一颤,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冰水浇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内敛的悸动!
这股悸动不再是狂暴的炸裂,而是带着一种深邃的、源自亘古星辰的冰冷韵律,如同心脏在冰封万载的玄冰深处重新搏动。
程野闷哼一声,右臂深处传来一阵全新的、难以言喻的剧痛与奇异的酥麻交织的感觉。
仿佛亿万根冰针瞬间刺入骨髓,又在下一秒化为滋养的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