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寅颔首,抬手将垂落的袖摆轻轻拢了拢:“确另有要事。”他抬眼望向窗外萧瑟的景色,“明日,你姑母将抵京。”
“姑母?”祈安眉尖轻蹙。记忆中孙歆确有位远嫁的姑母,当年与孙家闹得极僵,连兄嫂发丧都未曾露面。
她试探道:“不知来的是哪位姑母?”
徐寅微微摇头,将案上密函推至烛台旁烧化:“上头未曾明示。”跳动的火焰在他眼底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祈安凝视着灰烬中最后一点火星,缓缓点头……
次日晌午,秋阳透过窗棂洒进前厅。
徐寅与姜婉端坐于上首酸枝木太师椅上,祈安与众小辈分坐两侧。
厅内香炉青烟袅袅,隐约可闻远处街市的喧嚷。
忽闻府门外马蹄声止,车轮轧过青石板的声响渐歇。
管事疾步入内禀报:“客人到了。”
祈安抬眸望去,但见一道窈窕身影穿过影壁,缓步而来。待那女子转过紫檀屏风,日光正好映在她精致的面容上——
祈安指尖蓦地收紧。
竟是夏慕荷!
人到了前厅,姜婉起身上前,嘴角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孙妹妹!”
夏慕荷唇角微扬,略微福身:“姜姐姐!”
祈安已敛去眼中异色,上前规规矩矩行礼:“侄女见过姑姑!”声音清越,眼底却透着几分疏离与漠然。
身旁的徐蕙、徐伟二人也跟着行晚辈礼。
夏慕荷抬手轻抚祈安脸颊,指尖在触及肌肤时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韵然都长这么大了……”她转向徐寅时,眼底已泛起水光,“还多亏徐大人的照拂。”
徐寅拱手还礼:“孙夫人客气了,本就是分内之事。”
“终究是我这个做姑姑的失职……”夏慕荷以帕拭泪,真是叫旁人看不出破绽。
看着夏慕荷的举动,祈安垂眸而立,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眸中寒意更甚。
姜婉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接过话:“谁家没些难处?韵然最是懂事,哪里会介怀?”
祈安也顺着姜婉的话头,颔首说道:“姑姑言重了……”
内室里,姜婉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不是早就与孙家断了往来吗?怎么突然想起要来看韵然了?”
徐寅神色平静地答道:“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总归是割舍不下的。”
“只怕不是真心来探望,是冲着咱们徐家来的。”姜婉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说不定就要开口求你帮忙。”
姜婉并不知晓其中隐情,徐寅也不便向她明说,只得顺着她的话道:“看在韵然的情分上,若是些举手之劳,帮帮也无妨。若是过分的要求,我自会推辞。”
姜婉幽幽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又追问道:这次要待多久?未等徐寅答话,便自顾自地说道:“若是所求不多,不如就应了她,也好早些打发走。”
徐寅颔首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