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余……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低得如同耳语,盒……子……
任余立刻会意,从落羽袖中摸出那个熟悉的玉盒——正是那夜在御药房见过的糖渍梅子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粒莹白的药丸!
吃下去!快!任余将药丸送到落羽唇边,声音带着哭腔。
落羽艰难地咽下药丸,随即猛地喷出一口黑血!那血中竟有无数细如发丝的红色小虫在蠕动!任余毫不犹豫地用手去接,那些虫子却仿佛遇到天敌般,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落羽的呼吸渐渐平稳,眉心的红痕也淡去不少。他虚弱地睁开眼,正对上任余通红的、盛满泪水的眼睛。
蠢货……他气若游丝地骂道,谁让你……用手接……
任余再也忍不住,将脸埋进落羽颈窝,滚烫的泪水浸湿了龙袍: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动手……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落 羽没有回答。他疲惫地闭上眼,指尖却轻轻勾住了任余的小指,如同某种无言的安抚。
殿内一片混乱。太医们匆匆赶来,禁军统领跪地请罪,朝臣们惊慌失措。任余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世界只剩下怀中这个气息微弱的人。
都滚出去。他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瞬间噤若寒蝉,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字,诛九族。
众人仓皇退下,殿门重重关闭。任余小心翼翼地将落羽抱到偏殿的软榻上,亲自为他擦去脸上血迹,换上干净的寝衣。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对待易碎的琉璃。
为什么……他再次问道,声音破碎。
落羽睁开眼,目光清明了许多:因为只有我,才能揪出朝中与南疆勾结的内鬼。他虚弱地笑了笑,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任余如遭雷击:你……你是故意的?
半真半假吧。落羽轻咳一声,朱颜改确实厉害,若非提前服了解药,现在怕是已经……他顿了顿,看着任余惨白的脸色,难得地没再说下去。
任余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却浑然不觉: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他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在喉咙里。
落羽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抬手,轻轻抚上他染血的手掌:疼吗?
这简单的两个字,像一把钝刀,生生剖开了任余的心脏!他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落羽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疼……疼死了……安落……你别这样……别再这样吓我了……我受不住……真的受不住……
落羽任由他抱着,感受着对方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身体。许久,他才轻声道:知道了。下次……先告诉你。
任余抬起头,通红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是落羽第一次……向他服软?
落羽别过脸,耳尖微红:看什么看?朕……我累了。
任余连忙替他掖好被角,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睡吧。我守着你。
落羽闭上眼,腕间的朱砂佛珠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任余的目光久久流连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心中的坚冰悄然融化。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无法将这个人单纯地当作赎罪的对象守护的君主了。
那是一种更深、更灼热、更无法割舍的情感。
窗外,阴云终于散去,一缕月光悄然洒落,为相守的两人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