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金莲心曲(1 / 2)

且说那潘金莲,自被那张大户强配与了武大郎,真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美玉坠入了泥淖中。

每日对着那“三寸丁、谷树皮”的丈夫。瞧着那粗鄙丑陋的容貌,闻着那身炊饼烟火气。

心中那股不甘与怨愤,便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肝。

她本是心比天高的女子,模样儿生得美艳动人。

针线女红无一不精,更兼识得几个字,懂得几分风情。

在那张大户家里做使女时,也曾见识过几分富贵气象。

怎奈命比纸薄,被主家婆嫉恨,像丢件破烂似的,硬生生塞给了这清河县最不堪的武大。

每每对镜自照,看着镜中那张桃花脸、柳叶眉。

再想及自家处境,真真是珠沉海底,玉隐泥沙,怎一个“屈”字了得!

白日里,武大出门卖炊饼,她便独自守着那间低矮破旧的屋子,只觉得四壁空空,光阴难熬。

窗外市井喧嚣,偶尔有那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或器宇轩昂的江湖客经过。

总能引得她倚门偷觑,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幻想着若是能匹配这等人物,方不枉此生。

可目光收回,触及屋内寒酸,再看自家身上半新不旧的粗布衣裙。

那点子幻想便如泡影般破灭,只剩下更深的苦涩与空虚。

便是那人伦之事,武大郎不但形容猥琐,于这床笫之间。

更是短小无力,每每草草了事。

莫说填满她身心深处的空虚渴求,便是连些许慰藉也难以给予。

每当夜深人静,身旁武大鼾声如雷,金莲却常常睁着眼,望着漆黑的屋顶。

身体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种燥热、空虚、难以名状的痒处,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煎熬着她。

那青春的胴体,如同久旱的田地,渴望着甘霖滋润,却只能年复一年地干涸、龟裂。

这种欲求不满的煎熬,比白日里的委屈更甚,足以将一个心气高的女子逼疯。

她只得紧咬锦被一角,将那股羞于宣之于口的悸动强压在心底。

辗转难眠的夜里,脑海中总不由自主翻涌着二叔(武松)的模样——

那英挺如松的身姿,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还有能将青石轻易劈裂的强健臂膀。

每念及此,便更无半分睡意,直睁着眼挨到窗纸泛白。

白日里, 她便愈发看武大不顺眼,那点夫妻情分。

早已在这日复一日的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中消磨殆尽。

这日午后,武大照旧挑着担子出门去了。

金莲独坐空闺,对镜自怜,镜中人儿眉眼含春,肌肤胜雪,胸脯胀鼓鼓的,腰肢软绵绵的。

正是熟透了的年纪,却只能在这陋室中空耗年华,如同明珠蒙尘,宝刀锈蚀。

正烦闷间,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带着几分轻浮的笑语声。

她心头莫名一跳,一股异样的热流竟不由自主地自小腹升起。

悄悄起身,挪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窥去。

只见巷口,那西门府的陈敬济姑爷,正摇着一把泥金折扇,与几个帮闲说笑。

他今日穿了一件簇新的宝蓝色杭绸直裰,腰系五彩丝绦,悬着香囊玉佩,打扮得甚是风流潇洒。

陈敬济年纪轻,身量高,虽有些浮夸,但毕竟是个健全俊朗的男子。

似是感应到窗内的目光,陈敬济说话间,眼神不经意般朝这边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眼神里,带着金莲在武大郎眼中,从未见过的、属于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与欲望。

金莲像被烫着似的,赶紧缩回头,背靠着墙壁,心口却如小鹿乱撞,脸颊也飞起两片红云。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留意到,这位陈公子了。

自从约莫七八天前,那场“意外”的邂逅之后。

这位富贵公子就时常会,“恰巧”出现在她家附近。

那是个天气晴好的早晨,武大照旧挑着担子出门去了。

金莲心中烦闷,便想着去街上买些针线,顺道散散心。

她略略收拾了一下,虽无华服美饰,但天生丽质,只需稍整云鬓,便自有一股动人风韵。

刚行至离家不远的一个僻静巷口,忽地斜刺里冲出三四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泼皮无赖,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搓着手,一脸淫笑地凑上来:

“哟!这不是卖炊饼的武大嫂子吗?几日不见,越发标致了!一个人闷不闷?哥儿几个陪你乐乐如何?”

说着,竟伸手要来摸金莲的脸蛋。

金莲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心中又惊又怒,厉声道: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在这条街上,爷们儿就是王法!”另一个泼皮嬉皮笑脸地围上来,便要动手动脚。

金莲又急又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虽自知有些微末的护身异处。

但面对这等实打实的纠缠,也是慌了神,只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断喝:“住手!何方狂徒,敢欺凌弱质女流!”

声音清亮,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金莲循声望去,只见巷口快步走来几人,为首一位年轻公子。

身穿湖蓝色绸缎直裰,腰系玉带,面容白净,眉眼间带着几分富贵气,正是西门府的姑爷陈敬济!

他身后跟着两个健仆,一脸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