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太和殿内的气氛,比上一次崇文殿廷议时还要压抑。
北境战乱引发的流民潮,在京城这片大夏王朝的心脏地带激起了滔天巨浪。
一夜之间,关于“京郊十万灾民围城”的奏报,雪片般地飞入了宫城,摆在了六部九卿的案头。
米价一日三涨,偷盗、抢劫的案件呈几何倍数增长。
京兆尹的衙门外,每日都挤满了前来哭诉的百姓。
城防营的兵马被调动得疲于奔命,却只能是杯水车薪。
曾经繁华安定的天子脚下,如今也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影。
龙椅之上,天武大帝的面色阴沉如水。
他的面前,堆着小山一般高的奏折。
“城外灾民,已逾十万,且每日仍在不断增加。京畿府的奏报,雪花一样地往朕的案头送!偷盗、抢掠、甚至……易子而食!”
他将一本奏疏狠狠的砸在了御案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殿内,离得近的几位大臣,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这就是我大夏的天子脚下!这就是朕的股肱之臣!平日里一个个引经据典,高谈阔论,如今灾民围城,尔等却都成了哑巴吗?!”
所有官员都下意识地垂下了头,不敢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对视。
“陛下息怒!”
户部尚书颤颤巍巍地出列,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
“非是臣等不作为,实乃……实乃无力为之啊!十万灾民,每日人吃马嚼,所需钱粮,不啻于供养一支大军!
更何况,如今国库空虚,秋税未收,户部账上,已是捉襟见肘,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啊!”
他这番哭穷,立刻引来了一片附和之声。
“是啊陛下,当务之急,应立刻派遣京营兵马,将灾民驱散,令其返回原籍,以免.....”一名御史立刻提议。
他话音未落,丞相王道便冷哼一声,出列反驳:
“简直是混账话!灾民亦是我大夏子民,他们背井离乡,非其所愿,乃是因战乱流离失所。此刻将他们拒之门外,甚至强行驱赶,岂不是要将他们活活逼死在路上?”
“届时,一旦激起民变,这数十万手无寸铁的灾民,便会化作数十万揭竿而起的乱匪!此等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那名御史被王道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悻悻然退了回去。
又有官员提议,由皇室宗亲、王公大臣们带头,捐款捐物。
此言一出,更是应者寥寥。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让他们出点血救济几个灾民可以,要让他们去填这个数十万人的无底洞,谁也不愿意。
整个太和殿一团,却没能拿出一个真正可行的方案。
龙椅之上,天武大帝听着下方的喧哗,脸色越来越沉。
他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发出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