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让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提前认识了一下我这个不速之客罢了。”
两人并肩走入府中,穿过前厅,王若薇屏退了所有下人,才轻声问道:
“我听爹爹派人来说,你今日在殿上,同时与太子和整个文官集团为敌,后面的廷议……怕是会更艰难。”
“艰难,是必然的。”萧济安没有否认,“他们经营了数十年,早已将科举变成了自家的后花园,岂会容我一个外人,在里面又是种树,又是修墙?”
他拉着她来到书房,那张巨大的京城舆论分布图,依旧挂在墙上。
“你看,”他指着图上那些代表着各大书院、国子监、以及世家府邸的标记,“这些,都是他们的阵地。从今日起,这些地方,定然会传出无数对我口诛笔伐的声音。”
“他们会将我描绘成一个不懂礼数、妄议国是的武夫;一个试图动摇国本,毁坏圣人门风的乱臣贼子。他们会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将我彻底批倒、批臭。”
“那我们……该怎么办?”王若薇看着那张图,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在舆论这片战场上,对方经营百年,根深蒂固,而萧济安,却像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兵。
“他们有他们的战场,我们有我们的。”
萧济安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一声轻笑。
他立刻吩咐管家,将那个曾在北境之战中,凭借一张嘴搅动风云的“说书先生”锐口张,秘密请进了书房。
“小的,叩见王爷!”锐口张一见到萧济安,便要纳头便拜,脸上满是崇敬与狂热。
“先生不必多礼。”萧济安亲自将他扶起,“今日请先生来,是又有两段故事,想请先生为我分说分说。”
他将自己与宋濂在路上便已构思好的两个故事大纲,推到了锐口张的面前。
“这一次,我不希望你只在市井之间说。京城之内,那些达官贵人爱去的茶楼、酒肆,那些国子监、太学的士子们喜欢聚集的文会、诗社,我都要听到我们的声音。”
锐口张拿起那两份大纲,只看了几眼,眼中便迸发出了惊异的光芒。
他也是个聪明人,立刻便明白了这位王爷的意图。
王爷这是要以天下悠悠之口为兵,以京城百万百姓为卒,向那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和文官集团,发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总攻!
这手笔比之上次对付一个沛王,要大上百倍,也凶险百倍!
“殿下的意思,小的全明白了!”锐口张激动地站起身,对着萧济安一揖,
“殿下放心,不出三日,这两个故事定能传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短短两日,京城各大茶楼酒肆,说书人的场子里,便不再只有那金戈铁马的《定北王演义》,而是多出了两出全新的短篇。
……
京城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一方面,以国子监为首的太学生们,在太子一党的授意下,写了上百封联名血书,痛斥定北王“以武乱政,动摇国本”,请求陛下与各位大学士,务必在廷议之上,否决其“祸国殃民”的改革方案。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上流社会和学术圈,都充斥着对萧济安的口诛笔伐。
他仿佛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另一方面,在那些不起眼的茶楼酒肆,在那些贩夫走卒聚集的瓦市街头,两个全新的故事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