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
“做了。”谢珩单膝跪地,“逆贼已伏法。”
“好,好。”皇帝点头,忽压低声音,“他真有北狄血脉?”
“是。”
“那就该杀。”皇帝猛拍案几,“朕才是天命所归!谁也不能夺!”
谢珩沉默。
皇帝又笑:“你做得对。从今往后,你替朕盯紧这些人。谁有异心,你便动手。不必请旨。”
“是。”
“你母亲若在,定为你骄傲。”皇帝忽而语气柔和,“她小时候最爱喂鱼。太液池那几尾红鲤,还是她亲手放的。”
谢珩低头:“臣记得。”
“去吧。”皇帝挥手,“累了就回去歇息。明日还有事。”
谢珩起身退出。临至门边,听见殿内传来撕纸之声。
他未曾回头。
冷十三候于偏门。黑衣覆体,左眼蒙着皮罩,手中提一布包。
“夫人送来之物。”他将布包递上。
谢珩打开,是一方染血帕子,角落赫然写着“速查膳”三字。
他凝视良久。
“她现在如何?”
“昏过去了。”冷十三道,“春桃说这次咳得厉害,吐了三次血。”
谢珩将帕子收入怀中,贴近胸口。那里尚存玉佩压过的痕迹。
“告诉春桃,煎药时加半钱沉香。”他说,“莫让她沾冷水。”
“是。”
谢珩抬眼望天。夕阳西斜,宫墙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知道,今夜难安。二皇子虽死,风波未平。魏长忠仍在,北狄未退,更有无数暗影蛰伏,只待他松懈一刻。
他迈步前行,脚步沉稳。
宫中钟声响起,一声,两声。守夜太监开始点灯。
薛府内,春桃回到房中,见小姐已入睡。她轻手轻脚拉高被角,又看了眼桌上的空药碗。
窗外起风,帘幕轻扬。一片枯叶拍打窗纸,发出细微声响。
床头香炉余灰未尽,春桃本欲添香,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下。
她看见小姐的手指微微一动,似想抓住什么。
更夫的声音远远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屋内寂静无声。薛明蕙呼吸极轻,几乎不可闻。
她的唇微微张开,似有话语未及出口。
一只飞蛾扑向油灯,翅膀扑闪两下,坠落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