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他说,“我不去边关,哪儿也不去。”
“可战报……”
“那些事你不必管。”他握住她的手,“以后不准再用那个能力。听见没有?”
她摇头:“不行,你还危险……”
“我答应过要护你。”他打断她,“现在,轮到你让我守约了。”
她无法言语,只是望着他,眼中泛起泪光。又咳了一声,手指微微收紧,攥住他的衣袖。
他低头将她拥入怀中,一手轻抚她的背脊。袖中的帕子硌着肘部,那上面的血迹早已看不出纹路。
“够了。”他低声道,“往后换我来走这一步。”
窗外晨光微露,远处传来鸡鸣。他抱着她不动,直到她再度沉沉睡去。
——
沈从吾的尸身被拖出天牢时,天刚蒙亮。无人立碑,亦无经文超度。亲卫用麻布裹紧尸体,准备送往城外乱葬岗。
途经角门时,一名年轻侍卫察觉其右手紧握,掰开一看,掌心压着一片纸条,上书两行字:
“龙血非药,乃祭。”
“璇玑将熄,归于北狄。”
侍卫皱眉,正欲上报,一阵风忽起,纸片脱手飞出,飘入排水沟深处。
他未追赶,拍了拍手,继续推车前行。
——
谢珩对此毫不知情。他静坐床边,注视着熟睡的薛明蕙。她眉头紧锁,似在梦中受苦。
他伸手探她额头,已不烫手;再搭脉息,虽弱而稳。
他终于松了口气,将剩余的药瓶放在桌上。晨光映照下,药液泛着暗红,宛如干涸的血。
忽然想起什么,他翻开她枕下的书——一本翻得陈旧的《女则》。一页页翻过,停在中间夹页。
那里藏着一张小纸条,是他五年前所写:“若有一日风雨至,我必持灯候你归。”
下方另有她笔迹:“纵死,亦不负此心。”
他久久凝视,而后合上书册,郑重收入贴身衣袋。
脚步轻响,春桃端着药碗进来。见他仍坐着未动,柔声道:“世子,您一夜未歇,去躺会儿吧?这里有我守着。”
他摇头:“我再坐一会儿。”
春桃放下药碗,低语道:“小姐昨夜说了许多梦话,都在喊您的名字……还有,她一直攥着那方帕子,怎么都不肯松。”
谢珩未应。低头看自己的手掌,掌纹间仍残留着洗不去的血痕。
这时,床上的人又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他却立刻转头。她并未醒来,只是喘息艰难,嘴角渗出血丝。
他取出帕子,为她轻轻擦拭。那血落在布上,不再成纹,只一点一点晕开。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太阳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