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道:“他若死了,我也不活。”
话音未落,身子一倾,昏倒在书案之上。手中仍握着朱笔,鲜血顺着笔杆流至腕间。
春桃含泪将密信裹入油布,交予驿使。那人策马冲出城门,疾驰向北。
冷十三在第三渡口接获消息,即刻带人在河湾设伏。北狄细作伪装商队,意图截杀信使。他一刀斩首领于马下,搜出密令查验无误,亲自护送前行。
两日后,密信送达边寨。
谢珩正倚床处理军务,肩伤未愈。亲卫呈上油布包裹,他打开抽出绢图。
只一眼,他便坐直身躯。
图上标注清晰,连营帐方位都与实情一致。最令人震惊的是角落的双雀纹——他认得,正是那块平安符上的图案。
他当即召副将入内,下令:“今夜全军照常休整,灯熄一半。弓箭手埋伏两侧山谷,箭头浸油。骑兵绕后封锁退路。”
副将迟疑:“万一情报有误?”
“此图绝不会错。”他说,“送信之人,是以性命相托。”
当夜子时,北狄残部果然来袭。百余人手持火把,主将高举狼牙旗冲在前方。刚入山谷,两翼伏兵齐发,火箭如雨倾泻而下。敌军阵脚大乱,尚未反应便遭合围。
激战半时辰,北狄死伤三千,伪帝仪仗被缴,数名将领当场被擒。
战后清点战利品,谢珩在一将领靴中发现一封未焚尽的密令。上书:“若谢珩死,立幼主登基,改元‘承北’。”
他看完冷笑一声,掷入火盆。
火光照亮他的脸庞,肩伤仍在渗血。他解开衣襟,取出那块平安符。红绸已然褪色,背面血纹在火光下愈发清晰——那些蜿蜒线条,分明是地图的一部分。
他指尖抚过双雀纹,低声呢喃:“你又救了我一次。”
与此同时,京城府邸。
薛明蕙卧于床上,呼吸微弱。太医刚走,留下一句:五脏俱损,能撑至今,全凭一口气支撑。
春桃坐在床边垂泪,忽见她唇瓣轻动。
她凑近倾听。
薛明蕙睁开一线眸光,声音几不可闻:“那封信……他收到了吗?”
春桃用力点头:“前线传来捷报,大胜。世子平安。”
她闭上眼,紧攥的被角缓缓松开。
片刻后,她再度睁眼,望向窗外。
月色圆满,清辉洒在书案上那方染血的帕子上。
她抬手,想要将它拉近些。
指尖刚触到帕子,门外传来脚步声。
春桃回头,是老管家,手中捧着一只木匣。
“边关送回来的。”他说,“世子交代,务必亲手交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