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今夜必有动作。
果然,三更时分,冷十三派人来报:德妃屋中有火光闪动,似在焚纸。
谢珩即刻率人前往,以巡查为由强行入内。德妃披衣而出,厉声质问,谢珩则称接密报,有人焚烧逆书。
众人搜查屋舍,在她妆匣夹层寻得一封未燃尽的信。
信上有狼纹暗印,字迹清晰:“粮道已断,待你为内应。事成之后,许你掌江南。”
落款——阿史那。
德妃面色剧变,尖声叫道:“这是陷害!谁都能仿我笔迹!”
可她的贴身宫女跪地陈情:这几日主子屡于深夜召见魏长忠,闭门密谈,多次焚信。曾有一次偷窥信角,正是此般印记。
谢珩命人将信速呈元启帝。
彼时天色未明,皇帝方醒。起初不信德妃会背主,然见信上印记,又闻宫女作证,怒极摔杯,喝道:“她竟敢拿朕的性命做赌!”
当即降旨:废德妃位份,打入冷宫,终身禁足;其族人尽数革职查办,男子流放边地,女子没入官籍。
圣旨一下,宫中寂然无声。
无人敢议,但人人都知——这一次,德妃彻底完了。
那夜,谢珩立于宫墙之下,遥望冷宫方向灯火熄灭。风势猛烈,卷起他的衣角。
春桃悄然走近,低声道:“小姐让我问您一句,德妃当真不知那药有毒吗?”
谢珩冷笑:“她若不知,为何焚信?她是赌没人敢动她。可惜,她忘了——有人不怕死。”
春桃默然。
屋内,薛明蕙坐在窗畔,手中握着那方染血的帕子。血已干涸,痕迹犹存。
她指尖轻抚,忽觉帕底微硬。
那是她悄悄缝入的一粒药渣,来自沈从吾当初给疯妃服用的药。
她未曾告诉谢珩。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动。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春桃回来了。她进门便说:“世子走了,冷宫那边加了守卫。”
薛明蕙点头:“让他守吧。”
她缓缓躺下,闭上双眼。
远处钟楼传来三响。
同一时刻,太医院中,沈从吾正于灯下书写药方。右手微颤,笔尖一顿,墨滴落在纸上。
他凝视那团墨迹,忽而停笔,抬眼望向窗外。
风掀起帘角。
院中立着一人,黑衣覆身,左眼戴着玳瑁眼镜。
那人不动,只抬起手,轻轻晃了晃一块木牌。
沈从吾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