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令人将其押下,转头吩咐冷十三:“搜他全身。”
冷十三很快带回一封信。火漆封口,内容以北狄文字书写,提及崔承业与北狄王的秘密盟约,以及下一步计划——借崔姨娘之手,在月圆之夜毒杀元启帝,引发内乱。
谢珩持信前往地牢。
崔姨娘囚于最深处。发丝散乱,素面朝天,唯眼神依旧明亮。见谢珩进来,她轻笑出声。
“你抓了我哥哥的人?”
谢珩将信拍在桌上:“崔承业如今是北狄‘影帐’统领。你助他多年,就是为了让他回来复仇?”
她不答,抬手轻抚鬓边翠簪。簪尾微颤,宛如冷笑。
“你们当他是细作?”她忽而提高嗓音,“他是王子!我父虽为大胤叛将,可我母却是北狄七部共尊的公主!你们杀了她的儿子,毁了婚约,如今还要斩尽杀绝?”
谢珩紧盯她:“所以这支毒簪,是你从墓中取出的?”
“非取。”她一笑,“是还。那是他赠我的信物。你们毁不了,也挡不住。等着吧,月圆之夜,血藤开花,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话音未落,她放声大笑,笑声在石壁间来回撞击,久久不散。
谢珩转身离去。狱卒欲堵其口,他抬手制止:“让她说。”
走出地牢,天已全黑。冷十三候在门外。
“信已抄录。”他说,“原件封入铁匣。”
谢珩点头:“加强府中防卫,派人盯紧宫中动静。魏长忠近日必有动作。”
冷十三应声欲走,却被唤住。
“等等。”谢珩从袖中取出那半截毒簪,“拿去烧了。灰烬撒入井中。”
冷十三接过,未多问,转身而去。
薛明蕙仍在房中。她未曾入睡,独坐灯下翻阅一本旧账册。春桃劝她歇息,她只道还不困。
其实她在等——等一个消息:她的预知,是否真的救下了那支粮队。
门缝微启,谢珩走了进来。他未出声,只将战报送至她眼前。纸上寥寥数字:狼脊隘口伏击成功,擒敌首一人,粮道安然无损。
她看完,轻轻放下纸页。
“接下来呢?”她问。
“接下来。”谢珩看着她,“我们要查清,还有多少人,是北狄的棋子。”
她点头,手探入袖中,触到那个药包。指尖微颤,却终究没有取出。
更鼓响起。三更了。
谢珩离开后,她独自坐在桌前,缓缓摊开那方帕子。血迹已干,但那条路线仍清晰可见。她用指甲划过终点,忽然胸口一窒。
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她急忙捂住嘴。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在帕子上,恰好落在火堆的位置。
那团血迹悄然变化——不再像火焰,反而化作一个跪伏的人影。
她怔住了。
这身影……为何如此熟悉?
她想看清,眼皮却越来越沉。最后的记忆,是她伸手去取纸笔,指尖刚触到墨块,整个人便向前栽去。
额角重重磕在桌角,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