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他说。
“可是……这是登基大典。”
“她还没醒。”
“万一她醒不过来呢?”
谢珩转头看他,目光冰冷:“那我就一直守着。她没亲眼看见我坐上龙椅,这天下,我不坐。”
礼官不敢再多言,悄然退下。
屋中只剩细微的呼吸声。春桃蹲在床尾,默默擦拭地上的血迹。沈从吾坐在角落,手中捏着银针,却知已无力回天。
天色渐明。
忽然,薛明蕙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谢珩立刻握住:“蕙娘?”
她未睁眼,嘴唇微张,似在低语。
他俯身贴近,终于听清三个字:“活下去。”
说完,她的手缓缓垂落。
谢珩猛然将她拥入怀中:“你说过要陪我看金銮殿!你说过要当我的皇后!现在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她再无回应。
沈从吾上前探其鼻息,轻轻摇头。
谢珩不肯松手,抱着她,仿佛稍一放开便会永诀。
春桃终于哭出声来。
沈从吾低声道:“准备后事吧。”
谢珩抬头看他,声音沙哑:“药还在吗?”
“在。”
“再熬一碗。”
“没用了。”
“我说,再熬一碗!”
沈从吾迟疑片刻,终是点头出门。
谢珩抱着薛明蕙,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如同哄孩子入睡。她的身体已然冰凉,他却仍觉得她能听见。
“你听我说,”他贴着她的耳畔低语,“北狄退了,二皇子死了,崔紫菀伏诛。你母亲的冤案已昭雪,薛家声誉恢复。你写的那些账本,我都编成范例,颁行各地。你想修桥铺路,我已在江南动工;你说百姓种田辛苦,我免了三年赋税……这些事,我都做了。你睁开眼看一眼好不好?”
无人应答。
阳光照进窗棂,落在床头那块染血的帕子上。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只剩一团暗红。
春桃轻声道:“小姐走之前,一直攥着这个。”
谢珩接过帕子,默默收入怀中。
他抱着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沈从吾端着新药回来。
他走入房中,看见谢珩低着头,静静望着怀里的女子,脸上毫无表情。
药碗冒着热气。
谢珩伸出手。
沈从吾将碗递过去。
就在他接过药碗的刹那,薛明蕙的手指,忽然又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