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青崖现身救(1 / 2)

谢珩望着那块刻着“内务”与魏长忠名字的令牌,指尖缓缓抚过边缘。他一言不发,屋内烛火忽闪了一下,墙上的影子也随之微动。

夹道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咔嗒。”

极短促的一声,像是金属相碰。

他抬眼望去。青崖从暗处走出,左腿迈出时又发出“咔嗒”一声,如同坏掉的机关,顿了片刻才继续前行。他双手捧着一方布巾,包裹着某物,步履缓慢而沉稳,每一步都踩得极实。

谢珩未动,目光只落在他的手上。

青崖走到书案前,低头将布包轻轻放下,双手仍托着,直到谢珩伸手,才缓缓松开。声音沙哑:“这是夫人昏迷前交给我的。她说,若你活着见到我,必须亲手交给你。”

谢珩看着那块布。布已僵硬,边角染着干涸的血迹,颜色发黑。他没有立刻打开,只问:“她什么时候给你的?”

“你从城楼回来换衣的时候。”青崖答,“她让人扶到书房外,在走廊上写下的。写完就开始咳血,最后一句是——‘别让他靠窗’。”

谢珩终于伸手,解开布巾。

里面是一张纸,折成三叠。他慢慢展开。

纸上绘着几个人形,线条细密却清晰。第一人标注于脖颈下方,写着“狼头咬月”。第二人画了一把双刃短匕,刀柄纹路被放大,旁注:“北狄死士制式”。第三人则是一幅箭路图,三支箭自不同方向射来,第三支旁有一行小字:“涂乌头,触血即溃,不可碰伤口。”

他凝视这张纸,脑海中浮现刚才一幕——三支黑羽箭破窗而入,前两支他避开了,第三支钉入墙中,箭尖泛青。当时他察觉有异,立即收手未触。如今明白,并非侥幸,而是她早已写下警告。

他翻过纸页。

背面字迹歪斜,仿佛执笔之人已濒临极限。

“珩郎,若你见此纸,说明我没撑到天亮。

他们会在子时动手,从东侧偏门进来,假作换岗守卫。

领头者右耳缺一块,刀法自上而下劈砍。

青崖藏于夹道,不到最后莫现身。

信我一次,别靠窗,别点太多灯。

——蕙”

最后一个“蕙”字拖得极长,墨迹断续,似是手抖至极。

谢珩的手指停在那一小点暗红血痕上。不大,但他认得。那是她的血,混着药粉与冷汗,在意识将失之际一笔一划写下的。

他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呼吸已沉。

“你说她写这些时,已经快不行了?”

青崖点头:“春桃扶她回去的路上,吐了三次血。最后一次是黑的。太医刚进房,她便昏过去了。”

谢珩不再言语。他将纸仔细折好,收入怀中,贴着胸口。那里还藏着一块旧玉佩,冰凉地压在心跳之上。

他起身走向墙边,拔下那三支毒箭,一支一支放入木盒,盖紧锁好,放回书案正中。

随后坐下,提笔蘸墨。

第一条:彻查东侧偏门当夜所有值守名单,调取换岗记录,比对身形、步态、口音。凡有不符者,立即拘押。

第二条:封锁府内通往夹道的所有暗门,除青崖外,任何人不得进出。违令者,当场拿下。

第三条:命工部连夜赶制新弩机,配重箭,专用于夜间巡防。优先装备书房十丈范围内。

第四条:召冷十三,明日寅时前务必返府,不得延误。

他吹干墨迹,卷起竹简,递给门外候命的传令兵。

那人转身欲走,他又唤住:“等等。”

传令兵回头。

“加一条。”谢珩目光落在桌上的木盒上,“自此刻起,凡进入书房之物皆须查验——蜡烛、笔墨、茶水,无一例外。若有疏漏,负责人杖八十,贬为杂役。”

传令兵记下,匆匆离去。

屋内重归寂静。

谢珩倚在椅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里有一点靛蓝痕迹,是他昨夜沾上的药膏。她惯用这种颜色的小罐装药,说看得清用量。

他想起五年前灯会,她不慎打翻灯笼烫伤手,他撕下衣角为她包扎。她问他会不会记得。他说忘不了。

如今他确实没忘。

因为她又一次,用命换来他的生。

他不能辜负这一次。

更不会放过那个将口令塞进他袖中的人。

他低头看向那块令牌,再次拾起端详。正面刻“内务”,背面是魏长忠之名。这不是伪造,而是司礼监掌印发的通行令,唯有最信任者方可持有。

也就是说,昨夜有人持此令,堂而皇之地进了国公府,甚至接近了他的房间。

此人知他会焚毁口令草稿,也知他必去书房。

所以他才会在换衣后被人盯上。

所以他才会收到那张烧焦边角的纸条。

一切并非偶然。

而是精心策划。

正如她所写——他们会换衣冒充守夜之人。

他忽然一怔,猛地抬头。

“青崖。”

青崖仍在原地,闻声上前一步:“在。”

“她说让你藏在夹道,不到最后不得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