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奉旨入宫(2 / 2)

马车早已等候在巷口。那不再是毛骧之前乘坐的普通青幔小车,而是一辆规制更高、有着皇室标记的漆黑马车,车厢宽大,装饰简洁却透着威严,由四匹神骏的御马牵引,周围护卫着精锐的锦衣卫骑士。

凌云随着宦官和毛骧登上马车。车厢内铺着厚毯,陈设简单,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马车立刻启动,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起来,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声响,仿佛在追赶着什么。

凌云坐在车内,背脊挺直,目光平视着晃动的车帘。他能感觉到马车行驶的方向,正是那座矗立在京城中轴线北端、象征着天下权力核心的庞大建筑群——紫禁城。

越是靠近,空气仿佛都变得凝重起来。沿途的巡夜兵丁,看到这队车马和鲜明的仪仗,无不肃然避让。通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城门时,都能听到守军查验口令、开启沉重城门时发出的沉闷巨响。

终于,马车速度减缓,最终彻底停下。

“凌医士,请下车。”宦官尖细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凌云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一股混合着皇家特有的檀香、尘土和一丝凛然杀气的冷风扑面而来。他走下车,抬头望去——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依然让他心神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正站在一座巍峨无比的城门楼下。巨大的暗红色宫墙,在夜色中如同蜿蜒的巨龙,向上延伸,高耸入云,仿佛隔绝了人间与天界。城楼之上,重檐歇山,覆盖着金色的琉璃瓦,在稀疏的星光和城头悬挂的气死风灯照耀下,闪烁着幽冷而威严的光芒。城门洞深邃无比,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门板上密密麻麻碗口大的铜钉,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匾额上,“午门”两个硕大无比的鎏金汉字,如同两座山岳,带着千钧重压,扑面而来!

这就是紫禁城的正门,天子脚下,百官叩首之地!

城门两侧,林立着甲胄鲜明、手持长戟、面无表情的禁军侍卫,他们如同泥塑木雕,却又散发着凛冽的杀气。先期抵达的毛骧和宣旨宦官已站在门前,几名穿着深色宦官服饰、品级更高的内侍正等候在那里,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凌云这个“外来者”。

“凌医士,随咱家来。”宣旨的宦官对凌云示意了一下,然后对那几位等候的内侍低语了几句。那几位内侍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上前,对凌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客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凌云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被重重宫墙隔绝的、属于凡俗世界的夜空,然后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皇家威仪的空气,迈开脚步,跟随着引路的内侍,一步一步,踏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城门洞。

脚下是打磨得光滑如镜的巨型石板,脚步声在空旷高耸的门洞内回荡,显得异常清晰和孤独。光线骤然变暗,只有两侧壁灯投下摇曳的光晕。前方,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无尽威严、也潜藏着无限凶险的世界。

他随使者踏入紫禁城,身影渐渐被那巨大的阴影吞噬。身后,沉重的宫门,在绞盘声中,缓缓合拢,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内外。

“济安堂”的凌郎中,已然消失。踏入这皇城的,是奉旨入宫、前途未卜的医士凌云。他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已与这深宫禁苑,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