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和贾琏最近忙的不可开交。
外院的管事,没一个干净的,不论什么银子,到他们手上,都要剥一层下来。父子两个整天忙着抄家、算账,防着哪个匿下什么,或者往外转移财产。
是以府里的事,全靠邢夫人和王熙凤转告。
东府接几个姑娘过去住的事也是如此。
“我看四妹妹回家后,是真的不一样了。”
王熙凤很感慨,“她的那些话啊,听的人又好笑,又心疼。”
从心底里,她其实是有些感激东府的。
管家不易。
尤其她的上面还有老太太、太太和姑妈。
真是哪一个都能把她压得死死的。
府里的管事婆子们也是一样,都各有后台,好些人她都不得不顾忌着,把脸给得足足的。
“那肯定的,回家和借住能一样吗?”
好不容易回来,歪在炕上歇一会的贾琏好像漫不经心的道:“蓉哥儿听大嫂子的,大嫂子看重四妹妹,四妹妹的腰板就硬。”
王熙凤:“……”
“对了,二妹妹也住去了东府,她在那边如何了?”
“……我看着还好。”
王熙凤道:“你也知道,四妹妹以前多是跟着二妹妹的,听说美琅馆的管事婆子都被四妹妹求尤大嫂子,改成了大伯娘以前用过的老人儿。”
迎春凡事不敢冒头,她自然也是能省心就省心。
该给的东西,她这个做嫂子的也不曾克扣过。
老爷太太不管,迎春自己立不起来,被奶嬷嬷骑到头上,她有什么办法?
真要管太多,万一迎春再被那奶嬷嬷哄回去,太太再告到老太太处,她有理都没地方说。
不过,她不太好管的事,换个环境,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边府里,偷奸耍滑、挑三窝四啥的,全都被尤大嫂子打发去庄子上了。”
这一点,王熙凤尤为羡慕。
她也想把府里某些白吃饭的家伙全全弄走。
奈何今儿太太说,这个人还不错,得留下。明儿姑妈说,那个人的老子娘服侍过老太太、老爷。后儿老太太又说,谁谁可怜见的……
是以这边府里,除了犯事的管事、管事婆子们,大都被裁撤,丢到了庄子上,其他人该啥样还是啥样。
唯一的好处就是把那些人以前贪的,都抄回来了。
外院、内院,一些不需要给的银钱,现如今也能省下了。
要不然王熙凤得更郁闷。
枉她一直自诩是同辈妯娌里最厉害的那一个。
却没想尤大嫂子闷不吭声的干大事。
怪道老话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呢。
“你是没见,那天我陪着尤大嫂子去给妹妹们收拾院子,一声令下,丫环、婆子们齐上阵,那真是完成的又好又麻利。”
这边府里呢?
王熙凤就叹了一口气,“如今那边裁了一多半的人,还是事事妥贴,我们这……”
“你就别想了。”
贾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尤大嫂子能做,是因为东府里就她最大了,只要和蓉哥儿说好,她怎么做都没人敢说什么。”
他们呢?
他爹可着劲的,想把亲近二叔的管事,全都往死里罚。
他想劝一句都不行。
“我们两个……”
贾琏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长辈们让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总有他们当家作主的时候。
“好在府里也裁撤了许多白花银子的地方,比以前,不说省一半,至少也省了两成。”
这就不错了。
抄了赖大那些人的家,公中也宽裕了许多。
就是他……,最近都跟着弄了不少私房。
贾琏已经很满意了。
“倒是宝玉那里,我怎么听说,他也要到东府住?”
“宝玉倒是想去,”王熙凤半笑不笑的,“可你觉着老太太和太太能同意吗?尤大嫂子能同意吗?”
呃~
贾琏愣了一下,“尤大嫂子不好不同意吧?”
这位嫂子做事滴水不漏的,也不能明干这种得罪老太太和二婶的事。
“要不我说四妹妹不一样了呢。”
王熙凤笑了,“大嫂子大概也虑到宝玉想跟妹妹一起,人家和四妹妹都说了,蓉哥儿一个人在外院孤单可怜的,宝玉过去,就陪他一起住到外院去。”
贾琏:“……”
真的假的?
“你看~”
王熙凤一摊手,笑道:“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宝玉也闹不起来了。
老太太和太太舍不得宝玉,也不会说啥。
“……我看什么看?”
贾琏一双桃花眼里,尽带笑意,“尤大嫂子这本事,我看啊,你倒是该学学。”
一天到晚吱哇乱叫的,还是处处受气。
每次气狠了,他都得跟着倒点霉。
“哼~”
王熙凤不服气的哼了一下,“你现在嫌我不中用了,也迟了。”
“我哪有嫌?”
贾琏抱天屈,探身搂过她,哑声道:“我这不是心疼二奶奶,想让你少受点气嘛!”
这大白天的。
平儿无语的退出去。
……
荣庆堂套间暖阁里,宝玉神情恹恹,虽然屋子里人来人往的小丫环们多,可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他好不容易想了法子,能让老太太松口,尤大嫂子却不让他住园子。
宝玉被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是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东府的前院离林妹妹她们住的邀月苑、育风阁等都太远了。
与其到那边去,他还不如就在老太太这里呢。
宝玉心里太委屈,太难过了。
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只要老太太开口,哪怕爹和大伯都不会说什么。
东府的珍大哥……
想到珍大哥死了,东府如今管家的是尤大嫂子,宝玉心里就更难过了。
他没得罪过尤大嫂子啊!
还曾在珍大哥面前,帮她说过话,她怎么就突然不待见自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