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她一股脑全往外说(2 / 2)

郭妡正准备捂嘴干呕呢,皇帝却忽然挥手叫那内侍停步。

“龙山崖天命石,可是赵王命你所造?”

这问题,困扰皇帝数月。

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知道。

那样的德行若能是天命所归,那这个天必不是上天的天,而是天子的天。

毕竟,老天不是瞎了眼,只有他才没得选。

他早有怀疑,但一批一批的人去核查,都说那六字箴言毫无破绽。

到今日,正视眼前女子,再到刚刚要赐死她的瞬间,才灵光一闪。

当初沈楷赴西南就是想顺利立太子。

他也恰好不放心外臣做这节度使,就由沈楷去玩。

那么沈楷会不会做了几手准备,不单单只要战功?

否则怎会那么巧,正好就与自己的伴读裴玄止闹起来,正好裴玄止的妾,如今沈楷的…姘头就在龙山崖附近。

是知她能耐,掩人耳目派她出去伪造祥瑞吧。

同时以可怜女子的姿态,博取皇后一族的信任。

事实上,裴玄止早已将这妾室献给沈楷,否则哪会才入京就迅速厮混在一处。

想必这都是克制了许久,一出出,都是掩人耳目的戏!

皇帝想了许多许多,正因为查得太正常,他才怀疑其中全是不正常,他静静等着郭妡回答。

白绫与鸩酒就在跟前,她又一口一个忠君体国,谅她也不会不说实话。

见皇帝还有“谈兴”,郭妡缓缓松了口气,按住准备抬起的手。

赐死这事和打仗一样,再而衰,三而竭。

只要重新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就还能舌灿莲花继续忽悠。

郭妡正容,“妾身对天起誓,未受赵王殿下指使,未受任何人指使伪造祥瑞。”

因为那是她自己的主意。

皇帝静默着,一瞬不瞬看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似在靠这个分辨话中真伪。

半晌后,挑眉道:“你的意思,祥瑞和天命都是真的?”

“妾身不知。”郭妡干脆得很。

既然说了不是她做的,与她无关,她怎么知道真假。

这四个字一说,皇帝果然不着痕迹扯了下嘴角,脸色又缓和几分。

像是从这一事确认,她的胆子并没有大到敢遮天蔽日。

而郭妡瞥一眼内侍手中的毒酒和白绫,将心一横。

一副说最后一句善言的姿态,“陛下跟前,妾身不敢妄言,不知便是不知,但妾身有一句肺腑之言想在死前说与陛下。”

她肃然叩首,长拜不起,“无论陛下信或不信,天下人信便是真。纵使陛下心知赵王殿下并不完美,但陛下为殿下遮掩十多年,天下大多数百姓心里,殿下就是谦谦君子。

殿下为陛下长子,为天命所系,为温润君子,早已具备一切为储君的条件,而陛下迟迟不立储,这才导致朝中党争渐起,宋王殿下被群臣赶出长安,便是例子。”

这话一落,皇帝才缓和的脸色陡然难看,不可置信提声。

“赶出长安?!”

她竟敢用“赶出”二字!

他的亲儿子,大弘的亲王,何时沦落到用这么落魄的字眼!

郭妡对他的反应,毫无反应。

“是,被赵王殿下,被群臣赶出长安。”

“呵!”皇帝再次气笑,胸膛一阵起伏。

“你是说,朕的皇子,兄弟阋墙,互不能容?”

“从前能容,往后未必能。”

郭妡依旧是那个语调。

“盖代以来,治理天下的秩序其一为长幼尊卑有序。陛下仅二子,从前赵王强宋王弱,两王各安其命则相安无事,如今陛下有制衡之意,则强者生怨,弱者生野心。这是兄弟之间不得安宁的先兆。”

“呵!呵呵!”皇帝冷笑,却笑出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气虚。

这小女子,竟洞察至此,竟直言敢谏至此!

哦,是啊,她要死了,她什么都敢说,她一股脑全往外说!

她丝毫不考虑他这个老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