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和郭乡君都是自西南到大王身边,本就算得半个老乡,她为人爽利有趣,妾很难不喜欢。”
天生自带几分清冷感的嗓子,夸人的话听上去都像不走心。
郭妡也就笑了笑,“是,妾身也是如此。”
沈楷左右扭头看她二人,明明长相气质皆不同,却像有些相同。
应当就是那互相欣赏的目光吧。
他的后院,难得这样和谐,不由朗笑出声,张开双臂揽住两人,低头又瞧两人。
郭妡敏锐发觉他眼底神光不对,不着痕迹拿开他的手臂。
“夜深了,殿下与侧妃娘娘早些安置吧,妾身今日身子不适,想早些歇下。”
傅褚颐听这话,眼底猛地一震,也拿开沈楷的手臂。
“大王喜爱郭乡君,平日见面又少,我此时与乡君争宠,岂非厚颜无耻,大王去陪乡君吧,妾身正巧有几卷账目还未理清,就先告退。”
说罢,傅褚颐蹲身就跑了。
沈楷愣了下,望一眼傅褚颐的背影,还未来得及宣之于口的念头只能截住。
所幸身边还留有一个,就又将郭妡搂回去。
瞧瞧天色,确实黑沉的厉害,干脆打横抱起来,边走边由衷叹道:“你们姐妹,倒真有娥皇女英之德。”
郭妡埋头撇嘴,傅褚颐在自己的庄子上能看账本。
她总不至于在别人的庄子上处理内廷事务,太假了。
这不是借口寻不过人家么。
仰头,朝沈楷笑一笑。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次日回城,傅褚颐还在庄子上没一道走。
刚至春明门,就被金吾卫拦住,脸生的小黄门略带些恭敬,“陛下口谕,宣赵王殿下即刻进宫觐见。”
已是宵禁时刻,一般来说皇帝都不会这样急召臣子,何况是儿子。
还派了个脸生的来,在城门边火急火燎精准拦截,想必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郭妡状似心绪不宁,纤指揪住沈楷的袖子,抬眼看他,“殿下……”
沈楷拍一拍她的手背,“无妨,别怕。”
没有丝毫惧意,更无一点犹疑。
那是他爹,宠他二十五年,疼进骨子里的爹,他有什么好怕的。
瞧郭妡似乎十分忐忑。
他垂眸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起身下车。
“万全,不必跟孤进宫,只管送妡儿回去。”
万全应下,等沈楷跨上金吾卫牵来的骏马,哒哒远去,才重新启程。
郭妡独自乘车,刚到崇仁坊附近,就被另一队金吾卫拦住。
“陛下有旨,义宁乡君逾制使用驷驾象辂车,即刻押入弘泽寺候审。来人,拿下!”
话落,立即有人撩帘子,对亲王车驾半分客气也没有。
郭妡已经起身,彻底掀开车帘。
“不必如此麻烦,弘泽寺的路,我熟,我自己走就是。”
不等万全搬来脚踏,她自顾跳下来。
皇帝没叫绑,也没叫用枷锁,而她这样配合,几位金吾卫就当真让她自己走。
所有人都不傻。
赵王的内侍在车边候着,没有赵王允许,她一个乡君能上得去车驾?
虽然赵王本人被皇帝急召进宫,可没人觉得他会有什么事。
皇帝对他的态度,展露给世人二十几年,岂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骤然改变的?
所以,赵王的人,若得罪过了,谁都扛不住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