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发乎情,却未止乎礼(1 / 2)

弘泽寺在大内,内廷和外朝交界处,往东就是无主的东宫。

这里是皇家寺院,专供内廷皇妃上香祈福的地方。

将她关在这个地方,而不是下诏狱,就代表她估算的一线生机,可能少说也要提升至两线。

郭妡被关押在藏经阁里,可惜晚上不给她点灯,也没给被褥。

她爬上梁柱,卸下来两张帷帐,卷一卷,再折叠成一个睡袋御寒,直接睡觉。

元宸殿里,沈楷跪在御前。

大殿里只有皇帝、沈楷、及皇帝的几名心腹内侍。

皇帝扬起手中密信,脸色还算平静。

“皇儿,当初泷州都督李继禅与四十三名属官,由你亲手查办,搜出赃款折合六百七十万贯,其中一百七十万贯还于百姓,剩余五百万贯充入国库。”

提起李继禅时,沈楷就已猜到缘由。

他垂眼,听皇帝接着说:“可怎么有人告诉朕,泷州赃款折合近一千九百万贯?那一千二百万贯,去了哪里?”

沈楷不知皇帝掌握了多少,只知不能认,直接叩头道:“父皇可是怀疑儿臣贪墨巨款?”

这一句反问,真叫皇帝愣了下,眯眼瞧着底下看似恭顺下拜的儿子。

沉默蔓延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皇帝不知在想些什么,连眼神也放空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似叹似怒。

“朕这天下江山迟早是你的,你现在藏那些钱,想做什么呢?”

奇异的,第一回听到皇帝如此明确的意向,沈楷心底并不觉得激动或是惶恐。

他脑子里只划过一个念头,既然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传给他,为何早不肯布告天下呢?

这一晚,元宸殿的灯火亮到四更天。

随后沈楷被带到武德殿安置。

次日上朝缺席,皇帝对外宣称,赵王染疾在宫中治疗。

郭妡这头则并不需向谁粉饰太平。

但大清早崇安公主就到了弘泽寺。

可惜,没圣谕见不了人。

郭妡是既来之则安之,睡得早,起得也早。

等了一会儿,有位十一二岁的小宫女将她带出藏经阁,往后头供进宫讲经念佛的僧尼居住的寮房去。

收拾梳妆完毕,又有内侍端了碗白米粥来。

郭妡淡定地拿起瓷勺,优雅吃饭。

吃到一半,皇帝下朝了,派人宣她觐见。

这回不在元宸殿,而在武德殿后头的延恩殿。

郭妡进殿也是跪着。

足跪了一刻钟,皇帝才出现。

殿里早已摒退一切无关人员,外头又有金吾卫守着,保管里头的发生的事,半个字都泄露不出去。

这架势,郭妡是从容的,俯身下拜。

“妾身掖庭令郭妡拜见陛下。”

皇帝在正中宝座落座,审视的目光投下,并没急着叫起。

昨夜值守弘泽寺藏经阁的太监汇报,义宁乡君既为惊慌失措,也没有想方设法四处求救。

她泰然自若做这阶下囚,甚至在不给她任何物资的情况下,抹黑给自己搭了个窝。

她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又或者有恃无恐等着什么。

皇帝起先不信。

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遇上危及性命的事,怎么可能如此淡定。

直到亲眼所见,便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