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拿你顶罪了,你还惦记他?你这记吃不记打的!”
沈楷暴跳如雷,两手像两只铁爪,扣紧她肩膀将人转过来,“你这脑子是在汤池里泡坏了么!”
郭妡的手,紧紧揪着自己中衣的下摆,在沈楷的摇晃里,两眼失神。
直到发现沈楷扬手,有狠狠扇醒她的意图,她忙是身子一震,像已是了悟般,马上双目回神。
特别识时务。
沈楷高举的手,缓缓放下。
瞧她眼底渐渐浮现不甘和惧意。
他昂头,居高临下道:“求孤,孤便救你。”
郭妡却将脑袋一偏,这回倒不再一犟到底,而是偷偷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将他一扫。
刚刚才为裴玄止要死要活完,刚刚才被迫迎合过他,立马就能放下身段求他,不合情理。
可被裴府这般背叛和迫害,还一点儿不动摇,也不合情理。
那么,做个锯嘴葫芦,最合情理。
再说了,救不救的,凭什么要她求?
她不求,哪怕去京兆府走一趟呢。
“殿下明明已经知道有人陷害妾身,却不愿惩处,凭什么要妾身相信殿下会救我。”
她重新别开头,将他两手打落,“妾身要回宫了,妾身去求皇后娘娘。”
沈楷气了个仰倒,早知就不如把她脑袋给拧了。
这犟得人脑门疼的脾气,可真不像个属蛇的,绝对不是属牛就是属羊!
沈楷扣着她的脸,“旁人害你?旁人按着你的脑袋,让你和裴玄止亲嘴吗?!”
郭妡眼底那抹不难察觉的,对他的期待瞬间清空,她再次打掉他的手。
“殿下才说不计较,如今又要提!我究竟能信你哪一句?!你倒不如一剑刺死我罢了,如此也不必想什么救不救的事!左右我是个无依无靠没人在意的,就让我替县主背了那名声,也算全了我最初那一片丹心!”
她说罢,去墙角捡起佩剑,直接塞进沈楷手里,然后将两眼一闭。
沈楷喘了口粗气,那剑抬起几次都放下,最后又将那盆只剩一截树干的盆景劈了一回。
然后才回味起“最初”这两个字。
这代表什么?代表裴玄止在她心里不再是无可撼动的?
这认知让他狂喜。
沈楷立即将剑丢了,抱着人就亲,也不要她求了,直接道:“乖妡儿,孤不会让你有事。”
郭妡回宫时,脖颈那道浅浅的划伤已做了处理。
刚入宫门就被高皇后叫去,自是为长乐县主的死,以及郭妡牵扯进的案子。
一眼便瞧见她脖颈的伤,和绯红肿泡的眼,高皇后挑眉,叫跟前女官去取了盒祛疤膏来。
郭妡致谢接过,划破一点表皮,还不至于留疤。
不过好歹是心意,好歹高皇后没有视而不见,或者干脆发现不了。
郭妡浅笑,只同高皇后说,不必过多插手。
对她该用就用,态度该若即若离,就若即若离。
关键时刻说句公道话就是。
高皇后见她胸有成竹,也就随她发挥去。
待回到尚仪局,已经快黄昏。
何滢见她全须全尾回来,才缓缓舒了口气,赶紧打了热水给她净手吃饭。
“乡君,殿前传来消息,这回与东蠕汗的谈判,宋王立下大功,经宁王提醒,陛下又起了将宋王调入户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