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机真是巧妙哇。
在裴玄止为爱撕心裂肺后,又痛失至亲。
那么,在这一天里,经历过人世间至悲至痛,这几乎将他撕碎的浓烈情感后,他还会有理智么?
至于他可不可怜。
郭妡只知道,这些,都是她当初险些就要经历的。
若非她曾闯过风浪,经历过世上最荒诞离奇的穿越,已经炼就一颗钢铁般的心。
换个其他女子,说不定早已家破人亡。
便是她走到如今,也九死一生。
就在刚刚,只要她拿捏沈楷的每一个微妙心理出错,或是说错一句台词,便要付出血、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如今,只能说这感觉十分美妙。
若那个烂透的郡公府,有皇帝的庇护,有诸多靠山护航,从外部很难攻破。
那么,就从他们内部瓦解吧。
她浅浅一笑,用一尺半长的银箸拨弄炭火,侧耳听外头的亲卫接着汇报。
“因县主之死,京兆府尹已去了江川郡公府,发现县主留下一封遗书,直指……所谓的二十几条人命,都是郭乡君所杀!卑职猜测,京兆府两日内必会立案,并传郭乡君过府受审,倘若郡公府上下口径一致脏污乡君,多半还会请旨收押乡君……”
那亲卫的声音越来越小,像在观察沈楷的反应。
一墙之隔,郭妡嘴角的笑没有任何变化。
县主那副样子,哪儿还起得来写什么遗书?
而郡公府紧随沈楷的步伐,甚至可以牺牲裴玄止的感情,哪怕被困在府邸不得外出,也不会不知道,如今她已是沈楷的心尖宠。
在县主已死无对证的时候,仍旧将一切推到自己身上,简直愚不可及。
那么,有动机做这事儿的,多半就是裴五娘。
也许想洗长乐县主的身后名呢。
可是晚了。
沈楷说原谅她,甚至可以给她做宰相,做天下兵马大元帅呢。
虽然男人在床上的话,并不可信,但谎言的破碎,不会来得这么快。
否则,他不如直接杀了她。
高大的身躯在她跟前投下一片阴影。
郭妡恍然未觉,握着银箸的手被烫红也像没有发觉。
沈楷抬手拂掉那双银筷子,留着深深两排牙印的手抬起她下巴,见她神色恍惚、疑惑、挫败。
眸子不肯抬起看他,似怕得到无情的嘲弄。
嘲弄她是天下最愚蠢的女人,一片痴心错付。
她执着的垂着眼,蓦地落下一滴泪。
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脸,又被泪水污浊,沈楷直接将人提起来,“知道害怕了?知道后悔了?知道不值了?”
他灵魂三连问,让郭妡眼泪掉得更凶,眼见他要抱她在怀,她直接一把推开。
倔强转身,自顾自抹泪,仰起头,想让泪水回流。
沈楷却沉了脸,“如今你又跟孤耍什么横?你怎的不去和裴玄止耍横?!”
“殿下允许我见他?”郭妡冷着嗓子,讽刺的语气。
沈楷一怔,“休想!”
她又擦了把眼泪,不说话,背影沉寂。
沈楷才琢磨过来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