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府里,在正院。”
他不敢说的,沈楷淡淡补上。
他便看到刘府医眼瞳微怔,迅速低下头去,连答一声“是”的勇气都没有。
沈楷放在膝上的两指轻搓了下,笑容里含着对众生智商的蔑视。
目标是郭妡,路数是后宅的惯常套路,刀是他。
能入宫,能调动几个宫中不起眼的小内侍。
将一个府医吓成这样。
呵,即便没有刘府医对方子的确认,他也已经锁定目标。
真是肆无忌惮呐。
而自己,确实被算计得差点杀了妡儿。
他眯眼想着,若真杀了,会如何呢?
多半是抽丝剥茧下,高皇后最终会知道是他。
哪怕高皇后变得识时务,不为郭妡报仇,想必也会对他存有芥蒂,进而重新疏远。
因为他目空一切,连皇后身边得用的人都说杀就杀。
焉知将来不会对皇后说杀就杀?
而策划这一切的人,凭着她的出身,她背后代表的文官势力,在他登上大宝之前,岂会为一个外室动她?
毕竟,人都已经没了,聪明人该选更紧要的利益。
所以她才那般有恃无恐,将他和母妃的告诫当做耳边风。
沈楷敲了敲扶手。
“万全,将王妃身边的内侍撤掉。不,从今往后,后院各处都不得用内侍。”
万全在他说正院时就已经呆住。
再听他要撤了后院的内侍,更是头大。
各皇子开府,宫中都会派十到二十名太监入府伺候。
一般亲王身边用不了这些人。
那么常入宫和与其他皇亲国戚交往的王妃、侧妃处也会有太监伺候。
赵王府,王妃跟前就有四个太监,两位侧妃那儿也各有两名。
如今全撤了,这些人安置去哪里,又成了他这王府内侍统领的事。
并且各处抽走多少人手,就还要补充多少回去,也是他的活儿。
这些人闹啊闹,次次当牛做马的都是他!
哎!王妃真是糊涂!
万全躬身,“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沈楷却道:“不急,既然今日开了头,那就去查明白,那紫玉簪子,是谁给王妃的。这药方又是打哪儿来的,原先预备用来害谁。都给我去查,不得有遗漏。”
万全又应声,“是!”
沈楷点头,续道:“孤身边的人也需一一清查,再将王府各处都料理干净,谁泄露孤的行踪便将谁处置了。务本坊宅子四周布下暗哨,再敢遗漏窥探之人,你便提头来见。”
万全慌忙跪下,“奴婢知错,奴婢必定将这座宅子看得滴水不漏,往后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沈楷再次点头,用再给他一次机会的眼神,瞥万全一眼。
万全抹着汗爬起来,便见外头奔进来两名亲卫。
齐齐单膝跪地,“大王,刚得到的消息,长乐县主去了!”
两人中气十足声如洪钟。
整个庭院里的人,一起愣了下。
自传出长乐县主身子不好,行将就木开始,几个月过去,她都没死成。
却在回到长安,多名御医会诊,且刚服下还魂丹没多久的当口,人没了。
裴玄止难以置信,一瞬崩溃。
沈楷将手一挥,亲卫放开他,任由他捂着肩上的伤,跌跌撞撞冲出去。
屋里,郭妡湿漉漉的长发终于烘干大半。
她摆手叫侍女退下,披衣坐起来。
庭院的石板上,屋里的血渍已被收拾干净,庭院的石板上,还残留着一滩血迹,在寒风里凝结的速度很快。
死了,就证明,任长风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