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遍寻天下方士和名医,怎么知道结果呢?
等到手握幼帝,背靠数万雄师那日,才是真正端稳权力的开端。
至于幼帝慢慢长大,那是很遥远的事了。
真到那个时候,谁知乾坤还是不是乾坤?
高皇后望进郭妡眼底,为此刻双方眼中相同的信号,绽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先从赵王下手,本宫并无异议。”
郭妡心底松一口气,起身领命。
不论谋划的未来是何模样,事情都要从最基础的步骤做起。
今夜,她的引诱,和凤仪卫的行动都瞒不过皇后。
她嘴里说不必试探,可怎么能不试探呢?
崇安公主或是楚国公,从来不是她寻求靠山的终极目标。
楚国公此人似有一股愚忠,而崇安公主的权力和地位,本质上大多来源于高皇后。
但凡崇安公主不是皇后的亲女,必定就像普通公主一样,出嫁才有封号食邑,一生绝无逾制的待遇。
她在公主跟前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在第一次面见皇后时,不必再费尽力气推销自己。
而是顶着一个“名士”或“贤才”的名声,直接取信于皇后。
至于今夜,她试的是高皇后对权力、对帝位传承真正的态度。
这决定她的尺度。
所以,当高皇后单独留下她,她必定要坦诚相待。
她们都没有很多时间,在往后漫长的相处中慢慢试探,慢慢信任。
这一步,一次就够,她需要高皇后绝对的信任,那样才无后顾之忧。
郭妡从昭阳宫出来时,夜已经很深了,整晚并未和胡宫令说上一句话。
但高皇后说不急,她自然就不急。
昭阳宫内殿里,胡宫令亲自在高皇后跟前伺候,绞了温热的帕子递给皇后敷手。
“娘娘觉得当真能相信她吗?”
高皇后将帕子按在手背上,温润了皮肤,再抹上膏子。
“郭妡爱憎分明,守信重义。一朝发达后,与她交好的人得爵、得官、得利,绝不含糊。且她着实被人捏着命脉威胁,赵王的人至今还在川州打她家人的主意,她没理由为赵王迫害本宫。”
高皇后嗅了嗅手背的香气,是冬日收的红梅花,这抹香气,此刻闻起来,真有些百折不屈的意味。
掖庭宫中,尚仪局女官的居所。
郭妡换了寝衣,掂着手中腰牌,吹一吹皇城禁苑充满脂粉香气的风。
折着指头算一算,从含着泥土芬芳的山风,到天底下最富贵的香风。
从拼命隐藏自己,小富则安,到闻名遐迩,以身入局。
时间已过去大半年,真快啊!
她浅浅一笑,回身提笔,该给裴玄止写信了。
身为尚仪局司籍司的司正,她有出宫采办的权力,只需向尚宫局报备一声就是。
所以这封信,明日就会寄给裴玄止。
倒没有肉麻的情诗,也没有见者落泪的相思,却和着淡淡泪痕。
只是问问他,伤好了没有。
再问问他,赵王彻底离开西南道,被掬在长安遥领节度使,他高兴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