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眼看唐翘,看到明晃晃的不信。
这一瞬,郭妡只觉得跟她待在一处,尤其浪费时间。
她难得这么情绪波动,厌蠢闹的。
“叫人扒开一截衣裳,真值当寻死觅活么?所谓清白,当真如此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当日是不是我救你性命,可今日你却反过头害我,真真是一头白眼狼。
你当赵王是什么好相与的?瞧着昨夜进了两名美人,便当自己行了?你连世子都拢不住,凭什么认为自己勾得了赵王的喜欢?还是说你想害我,想得不惜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否则,唐翘打着“郭娘子”的旗号来做什么?
大致就是想,赵王若喜欢她,她就吹枕边风收拾了自己,还可以借赵王的势直登云霄,体验一回得势的感觉。
赵王若不喜她,顶多压下这桩丑闻。
于她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自不会伤她性命,相反郡公府还要供着她。
但对派她来的人,必将是灭顶之灾。
不管哪种结果,总归她攀上了赵王,又能收拾掉自己。
比直接药翻自己,栽个与人淫乱要强。
差不多是进可攻退可守。
郭妡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推测八九不离十。
若赵王是个怜香惜玉的,没准真可以。
但他收下两名少女,就代表怜香惜玉吗?实在愚蠢。
郭妡看着她逐渐卷曲的身体,和眼里的犟劲,直摇头。
就这几日观察,依赵王的脾气,在郡公府被这般算计。
别说唐翘和唐家,便是裴玄止都要遭殃。
而她这个今日宴会的筹划者,确实也跑不了。
这一番,真真是棍扫一大片。
郭妡懒得再和她啰嗦,淡淡道:“你既然找死,我就成全你吧。”
总归,她还不想死,那就死旁人吧。
郭妡叫外头的婆子们进来,几人一凳子砸昏唐翘,将人架起,拖着就往出云阁去。
出云阁里,裴玄止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却醒不来。
郭妡进去时,他迷迷糊糊睁眼。
见一大群人跟在后头,眼底愣了下,歪歪斜斜半撑起身子,“妡儿?”
“是妾。”郭妡在他身旁坐下,扶着他坐直身子,“郎君,出大事了!”
裴玄止被这话弄得一激灵,疑惑看她。
郭妡道:“刚刚妾在照影居小憩,府里扫洒的小丫头弄不清,与人说是赵王在照影居歇息,结果妾就等来了唐妹妹,还带了一碗催情汤药……”
“!”
裴玄止猛地转头,一个眼神打断郭妡的叙述。
瞧着人都清醒了几分。
他摇摇头把自己甩得更清醒一点,寒霜似的目光立马射向唐翘。
今日,除了郭妡和周云芝,其他姬妾都在后院待着,不得过东跨院来。
见此刻唐翘做侍宴婢女的打扮,他当下就信了一半。
“谁放她进来的?”裴玄止冷声问。
郭妡瞥他一眼。
他又是一怔,自己回答:“周氏?”
郭妡道:“没凭没据我可不敢乱说,倒是周姐姐今日负责看住各处通道,着实失职。”
“这点小事也做不成!”裴玄止烦躁的揉了下脑袋,“赵王在哪儿?”
“飞雪楼。”
听到这三个字,裴玄止神色松了些许,呼出一口气,“幸好照影居里头的是妡儿。”
若换了其他人,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上回赏花宴的糟心事还在眼前,这回虽被夺了风头,可到底没堕了郡公府的名声。
谁知……
那赵王是怎样的天潢贵胄?他收用过的女人爬了赵王的床,对赵王来说又是怎样的羞辱?
赵王不得膈应得再不见他?
他虽想出头,想扬名,到底分得清轻重,在皇帝日益老去的时候,被踢出赵王派系,这才是真要断他前程!
他目中寒光涌现,“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是审都不愿审了,郭妡假做迟疑。
“可她毕竟是江川县令的侄女,绑她时,她挣扎的厉害,踩着汤水跌了一跤,这才昏过去,郎君还是等她醒来再审问清楚吧,否则万一还有什么冤情,总不好跟下属交代。”
向上交代,向下还要交代?
怎不见赵王跟他交代?裴玄止酒气未消,一声冷笑,“打死了事!”
郭妡便不再劝,朝几个婆子挥挥手。
“郎君,我叫人去查与此事相关的人,必定将痕迹抹除干净,不叫赵王起疑。”
裴玄止抱了郭妡一把。
“妡儿得我心,去吧,那些左心的东西,处置便是,不必知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