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道权势是好东西。
但奔向权势的路上,总有人会忘记,人贵有自知之明,也需知好歹。
郭妡自诩为冒险家,可天底下没有哪个冒险家是冲着把自己玩死去冒险的。
冒险的本质,是在惊险刺激里寻找渺茫的成功,而不是再无翻身机会的失败。
所以,每次冒险,都是经过长足的观察,分析和评估的。
这个过程就是俗话所说的,知己知彼,谋定而后动。
单纯只靠灵机一动,就会像唐翘一样,一床草席裹了送出去。
赏花宴的无妄之灾,谁都不想发生。
对于唐翘这个人,郭妡也并没想过她能记得自己救她的恩情。
只希望她一个正值青春的花似的女孩子,能从牛角尖里钻出来,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
毕竟她又不是周云芝,一个不得宠又没权势的,郭妡实在犯不着死磕。
到这一步,只能道一句无可奈何。
这一晚,虽不知事情原由,但得到唐翘被世子下令打死的消息,绮绣院的人战战兢兢等到半夜。
见府里悄无声息,世子陪郭娘子在羡秋院安置了,也无人来绮绣院兴师问罪。
整个绮绣院主子、婢女全都大松一口气。
悬在头顶一个多月的刀子,终于挪开了。
天知道,她们日日开导唐翘,几乎开导到口舌生疮。
可瞧着唐翘越发神搓搓的模样,满院十口人,都快吓死了!
如今终于可以睡安稳觉了。
第二日一早,周云芝就被叫到羡秋院。
裴玄止宿醉过后,头还有些疼,郭妡没骨头似的趴在他后背给他揉着。
还没养到细腻的双手,已经让他适应了触感。
加上力道刚刚好,裴玄止一边享受,一边撩眼瞧周云芝。
本就没什么好脸,眼角被揉得直往上提,看着更唬人。
“昨日,唐氏如何到的东跨院?”
在两个婆子和几个婢女陆续被押走时,周云芝就开始紧绷着神经。
时隔一夜,听裴玄止真问了,她反倒如释重负般如实道:“她买通了两个婆子,化作侍女进的东跨院。”
裴玄止毫无温度地扯了扯嘴角,“那些婆子的身契可在你手上?”
周云芝将头一低,轻轻点头。
就听见一声讽笑。
“握着身契都辖制不住几个下人,是不是没有五娘,你便只是个草包!”
裴玄止一拍桌子。
这话不可谓不重,他是全盘否认周云芝一年多来的功劳。
周云芝眼眶一红,痴痴看着他。
如今他眼中,自己一无是处,甚至面目可憎。
眼泪蓦地流下来。
“从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郎君为了郭妹妹如此打压妾,妾百口莫辩,郎君处置就是!”
裴玄止被指责得一懵,就连郭妡也挑起眉。
周云芝何时长脾气了?
“难不成,你看不住门,差点将我的脸面丢在地上供人踩踏,还是我在打压你?!”
裴玄止不可置信,且深觉不可理喻的拔高声音。
郭妡见他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便扯着他袖子柔声道:“郎君别动气,有话好好说。”
于是就被周云芝骂了。
“不必你装腔作势,当日你进府说要夺我管家之权,如今你手段尽出算计我,你得偿所愿就是,何必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