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边,气氛沉寂一瞬,所有人都看向赵王的队伍。
赵王自然也回望过去,于是那两名少女就变得尤为耀眼夺目。
两相皆愣怔,仿似金风玉露相逢。
郭妡下意识抬眸,只见身侧的裴玄止,目光随赵王一道投向那堆篝火,嘴角微挑,笑得耐人寻味。
难怪,裴玄止要带着赵王来桐山。
权色之间的微妙,亘古不变。
一个郡公府的世子,初来川州做刺史,下峰便送了五个女人进他后宅。
身为皇帝的儿子,仅带一位侧妃出行,如何能够?
这始终是个男人主导的世界,是皇权,是贵族地主阶级主宰的世界。
这一瞬的看破,让郭妡封闭已久的恶心忽然升起。
连带着原本想一同丢进封闭空间的,赵王看她的眼神,也在脑子里回放。
是的,她都看到了。
赵王几番瞧她,眼里的探究、兴味,都不是对一个有夫之妇该有的眼神。
朋友妻尚不可欺,天底下,谁家好人三番两次直勾勾打量表弟的妾室呢?
何况她故意在赵王跟前,显露她与裴玄止的“两情相悦”。
他却视若无睹。
赵王此人,只怕和裴玄止是一丘之貉,甚至更为无耻下作。
不必再过多观察,赵王不是她等的贵人。
与他接触,借他之力,无异于与虎谋皮。
一个裴玄止已经够了,不必再多。
郭妡暗自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汹涌挤出的黑暗记忆和负面情绪,重新慢慢封印,直至在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回程的路上,郭妡依旧和傅侧妃一辆马车。
她不动声色瞧一眼傅侧妃,见她依旧淡漠的端庄着,半点不伤心,半点不惶然。
不由心底笑一声,她不信傅侧妃看不出来,那样大的声势,出现在赵王回程途中的两名盛装少女,为谁而来。
可傅侧妃似乎真的不在意。
那么,她那句“鹣鲽情深”,就真是侮辱了人家。
一行人抵达郡公府,并不算晚。
裴玄止依旧去陪赵王用膳,郭妡则在傅侧妃跟前待命。
深夜,两名少女被送进了飞雪楼。
灯火璀璨的飞雪楼中,少女衣角的银铃声清脆,直传到了兰希阁。
傅侧妃已经洗好了长发,正抹郭妡送她的发油。
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银铃与巧笑,连窗户都没关。
她不在意的态度,郭妡是欣赏的。
为了这些男人期期艾艾,患得患失,是女子莫大的悲哀。
“侧妃早些歇息,明日剿匪庆功宴才能容光焕发的。咱们女子活在世上,立身立名立命,不为旁人,只为自己。”
傅侧妃抬眼,倏然正视郭妡,眼中对她的迷雾化开,轻轻一笑,“嗯。”
这一刻,似向她打开了心扉。
郭妡回到羡秋院,香菱已经准备好了浴汤,小心翼翼避着那疤搓了一遍。
穿衣时,王婆子隔着屏风,压着声音道:“娘子,唐娘子趁昨日绣娘进府,捎带了一包药粉进来,老奴托人问了,是极烈性的催情药,她只怕是想药翻世子夺宠呢,咱们要不要现在将她抓起来?”
郭妡披衣出来,嗤笑一声,“不必,多找几个人盯紧她,有什么异动,随时报告我。”
自从上回赏花宴起,唐翘的状态着实不对劲,她钻在牛角尖里,根本出不来。
与其放她做个不确定何时会爆的雷。
不如趁她作死,直接按死她,省得牵连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