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苏大娘子挺争气,愣是憋到进城也没交代。
进城已是戌时六刻,城门早关了,有刺史手令才破例放行。
宵禁下,城中大道空无一人,马车先过城西,将彭娘子送回朱宅。
又到城东,苏大娘子下车时,郭妡叫住她。
“今日与苏大娘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只盼苏大娘子不嫌弃我身份低微,日后还要经常来往才好。”
苏大娘子心思已经飞远,条件反射笑道:“承蒙郭娘子看得起,与郭娘子结交是我的荣幸,只要郭娘子有召,妾必赴约。”
郭妡点头,也是笑开,“苏大娘子真乃性情中人,如此,我也随时欢迎苏大娘子到访,并十分期待下次见面呢。”
她给苏大娘子留一个口子,今日与其丈夫商议妥了,还有机会。
否则,不剿匪就不能盘库吗?
今日顶住了压力,明日呢?总要面对的。
山南与苏大娘子没什么交情,她是病急乱投医,真去了,连口都没敢开,那又还有其他什么办法?
川州地界,都想排挤裴玄止,但裴玄止才是最大的。
马车在郡公府西角门停下,裴玄止特意叫跟前的长寿,陪同羡秋院的两个婢子迎接。
郭妡回自己院中换了衣裳和小面包,简单收拾一番,就跟长寿去南院。
裴玄止和县主都在等着,今夜不汇报完,势必是睡不了的。
她也不是喜好拖延的性子,在世萱堂中见完礼,坐在裴玄止下首。
卸掉浓妆艳抹后的脸气色不佳,无人关怀,她也不提。
没等裴玄止开口问消息,她将经历和所知一五一十全部讲了。
现在是获取信任的关键时期,这一批情报,包含自己的推测分析,她必须毫无保留。
可惜,两人对她所受的委屈并无波澜,只对有用的信息陷入沉思。
比起需要时间维系的人脉,兵甲失窃,显然是最快的突破口。
但聚水寨的凶名,即便才到川州一个多月,且足不出户,县主也已有耳闻。
半晌,县主抬头,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依我看,明日就盘点各司府库,逼曹亮投诚!”
裴玄止撩眼,目光如炬看向县主,“儿子倒觉得,这匪,可剿。”
县主愣住,眼底飞快流露出一丝担忧。
而郭妡,瞅着裴玄止忽然迸发的一股龙马气势,果断选择跟团,“妾斗胆,支持世子剿匪!”
她这般掷地有声,县主视线立马移向她,眉头微微皱着,“郭氏,你可是还有其他情报?”
否则,如何敢掺和这等大事,还怂恿郎君去战?
郭妡不疾不徐,“妾探听的消息都已如实禀报。只是妾以为,单纯盘库大致会导致两个结果。一是消息放出去,曹亮顶不住压力投诚世子,咱们得一个眼线,也许还能有些其他的小收获。不可否认,不亏。
但若是触发了第二个结果,那曹亮是被人死死掐在掌中的,这个圈套就是冲世子来的,他们正好牺牲一个曹亮给世子扣上监管不严,甚至是与匪寇里应外合的罪名。虽动不得世子性命,却也足以败坏名声,并动了世子官位。”
她说完,县主眉头夹得更紧。
裴玄止一只手无意识的扣着茶几,轻轻点头。
此时的他并未反应过来,在此侃侃而谈的是郭妡,是他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