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候还瞻前顾后,郭妡眼眸一冷,扯了下嘴角道:“你自己死还是他死?”
纪四娘缩了下脖子,自然是别人死的好。
颂芳也缩着脖子问:“郭姐姐,他若侥幸不死,自己抖落出来这些事可怎么办?”
“所以,我叫你们丢到东边去。”
颂芳本迷糊着,忽然灵光一闪似有所悟,跟着,整个身子猛地一颤,目光里有些惧怕。
她看向郭妡道:“天青池不远,是周娘子的院子……”
郭妡笑,“怕什么呢?如今她院里没人,既发现不了你们也牵扯不到她身上。至于这混账不死?呵,郡公府后院这么大,几两马尿壮的胆,他连人都没认清,清醒后就能记得自己去过哪儿?即便记得,他敢告诉世子,他轻薄了世子的姬妾?
他的姐夫是城固侯不假,可城固侯原是先帝封的汉王呢,当今圣上一口气给他撸成了侯爵,自己都要夹着尾巴做人,这里可是郡公府,信王的外孙家。你们实在害怕的话,就将他裤子解了丢进去,其他的不必再管。只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
再拖下去,宾客越来越少,仆妇们陆续回来,可就来不及了。
几人想明白,不做是死,做了也许能活,于是一人抬起杨监生一肢,迅速去办。
等她们出了门,郭妡叫荷盈过来。
“叫华姝和茉珠去送盘子,顺道在各处墙根查看一下有没有攀爬痕迹,尽快抹除掉。再到天青池东跨院那端寻一处偏僻地方,做些脚滑痕迹,记得在岸边石头上抹血迹。”
等荷盈也走了,郭妡才看向榻上的唐翘,这才是真正的漏洞。
郭妡先问两个婢子,“你们娘子可有被抓伤?”
两个婢子摇头,“回郭娘子的话,那登徒子刚……扯开衣裳就被莲蕊娘子打昏了。”
郭妡颔首,朝两个婢子挥挥手,两人立马将唐翘放开,退到郭妡身后。
郭妡上前两步,抽出堵唐翘嘴的帕子,不慌不忙道:“你可听见了?如今你身上也没留下印记,只要你不犯蠢,就没人知道,若再闹倒不如一头撞死,省得连累所有人。但死前你要想想,你在府里跟外男有首尾,失了清白,你爹,你伯父能不能逃的了世子的怒火。”
唐翘“呜”一声,得了自由的双手盖住脸,蜷成一团抽抽搭搭,“可他不是找我的,他不是找我的!”
“有差么?进了这院子,找谁有什么差别?你不至于蠢到在这个程度吧?”郭妡居高临下看着她。
唐翘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委屈得要死要活,再被郭妡一刺激,飞快放下双手,眼含怨恨怒喊道:“不是我的错!”
喊完又哭了起来。
郭妡却没有半点动容,这是封建时代,世道规则对女人就是如此残酷。
何况她们身处封建规则最大受益阶层的府邸,稍有风吹草动都要被指摘一番,和人牵扯不清就要用命去证清白。
看不懂的,看不透的,只能被规则裹挟着自苦。
可这样的环境下,有人拼命想活,有人却抛开性命和全家前途不谈还在钻牛角尖,真是讽刺。
郭妡眼神如带着寒霜,盯着唐翘不错眼,却发现这也是个犟种。
她嗤笑一声,懒得和唐翘讲道理,冷不丁抬手狠狠甩了一耳光过去。
“啪”的一声巨响,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唐翘条件反射捂住脸,抬头看郭妡时,眼神都清澈了。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嘴唇蠕动一下,一泡泪挤出来,眼睛彻底清澈。
郭妡却没收回手,沿着她耳廓滑到脑后,揪着她头发往后一拉,唐翘整张脸仰起,随着郭妡操控的角度,一一看过众人的脸。
“看着,这些都是活生生的命,再想想你的家人,脑子还犯蠢,就趁早去死。”
说罢,郭妡将她往榻下一扯,桌上的弯刀哐当一声丢在她跟前。
蹲身与她齐平,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若想活,就记着我说的话,将这事烂在肚子里,即便谁供出来,都不要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