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视对方为异类,争端不断。”我又看向他,“而你,身具双方血脉,通晓两边习性。这份‘不纯粹’,在他人眼中或许是缺陷,但在需要沟通的时节,它或许正是你最独特的力量。”
少年怔怔地听着,眼中的痛苦和决绝渐渐被一种陌生的思绪取代。
“你为何不试着成为一座桥?”我轻声道,“一座连接人族与妖族的桥梁?你无需完全倒向任何一边,而是理解两边,传递善意,消弭误解。当你展现出这份价值时,归属与否,或许就不再是困扰你的问题了。因为那时,你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位置——那座桥本身。”
少年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番话,仿佛在他漆黑一片的前路上,划亮了一根火柴。
他从未想过,自己痛苦根源的“混杂”,竟能被赋予如此不同的意义。
“桥……?”他喃喃自语,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眼,“我……我可以吗?”
“这取决于你的选择,”我看着他,“是执着于削足适履,乞求接纳;还是接纳这独特的自己,去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或许能惠及更多人的路。典当血脉或人心,是逃避。而选择成为桥梁,是担当。”
少年沉默了许久,紧攥的拳头慢慢松开。
他再次抬头看我时,眼中的迷茫未散,但那股绝望的戾气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思考光芒。
“我……我需要好好想想……”他低声说,对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点醒我。或许……或许我不必急着典当什么……”
他没有典当任何东西,带着满腹的心事和一种全新的可能性,慢慢走出了当铺。他的背影,虽然依旧单薄,却似乎挺直了一些。
我回到柜台,账册上墨迹自然浮现:
“录,半妖少年咨询典当‘血脉’或‘人心’。未取一物,赠之以‘桥梁’之念。身份之惑,源于外求;接纳自我,方见坦途。造化玄奇,异数未必是劫。”
这笔未曾发生的典当,或许比任何实质交易都更有价值。
执念驿灯的光芒,不仅照亮归途,有时也照亮迷途者心中的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