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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位置就位(2 / 2)

就连构筑最外围钢铁长城的封锁部队,也传来了他们完成最终收网的宣告。

“B组,地面合围圈,所有固定及机动哨位确认就位。重复,陆地合围已完成,滴水不漏。”

“C组,外围交通管制点及机动拦截单元,全部就位。重复,天罗地网已成,飞鸟难渡。”

每一个“就位”,都像是一块经由千锤百炼、沉重而坚硬的意志基石,被无声地投入这片寂静的思维深海,层层垒砌,相互咬合,最终构筑成一座无形却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牢不可破的战争堡垒。没有胜利在望的激动,没有大战将至的喧嚣,只有一种基于绝对实力与充分准备的、令人窒息的确定性。这张针对罪恶的天罗地网,已经不再是“即将”收紧,而是“已经”彻底收紧,每一个网眼都已被意志和力量牢牢固定,猎物所有理论上可能的腾挪空间与侥幸心理,都已被彻底、无情地剥夺。

我的意识,仿佛终于挣脱了这具濒临破碎的躯壳最后的束缚,如同一个脱离了物质形态的纯粹幽灵,在这张已然彻底成型、细节毕现的庞大三维战术地图上自由地漂浮、巡视。我“看”到了“利刃”队员们紧握枪柄、因极度用力而指关节绷紧发白、微微颤抖的手;“看”到了狙击手透过瞄准镜片后那双纯粹到只剩下目标、剔除了所有杂念的、如同冰川般寒冷的眼神;“看”到了地下组成员在污秽恶臭与缺氧环境中,依旧如同磐石般保持着绝对战术纪律的、雕塑般的姿态;“看”到了无人机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中,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划过的、预设的巡逻轨迹;“看”到了外围厚重路障后方,战友们那警惕地、一遍遍扫视着空旷死寂街道的、如同探照灯般锐利的目光。

而在这幅以黑夜为画布、以意志为笔墨勾勒出的宏大画卷绝对中心,是那座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沉默匍匐、如同史前巨兽残骸般的废弃污水处理厂。它不再仅仅是一片无生命的建筑废墟,此刻,它更像是一个拥有了某种病态自我意识的、垂死挣扎的丑陋活物,一个疯狂增殖、流着脓液的巨大恶性肿瘤,其最黑暗、最腐朽的核心深处,正滋长着最后一份绝望而危险的罪恶。周秉义,就藏匿在这颗肿瘤跳动最微弱、也最致命的核心。他是否能感觉到这正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如同液态氮般冰冷刺骨的杀意?他是否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像一头感知到地震前夕电磁波异常扰动的老兽,焦躁不安地踱步,舔舐着内心的恐惧与疯狂?亦或是,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挣扎,正平静地、或者说,癫狂地,准备着上演那最后的、企图拉着整个世界一同陪葬的谢幕演出?

杨建国依旧如同亘古存在的山岳,矗立在指挥屏幕那不断变幻的微光之前。他的背影在冷光的勾勒下,呈现出一种坚不可摧的、如同金刚石般的轮廓。他沉默地接收着每一个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就位”信息,将其吸纳、处理、整合,转化为对全局态势那毋庸置疑的、绝对的掌控力。他的右手,此刻自然地垂在身侧,指关节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微微内扣的姿态。我知道,那只手,随时可以化作神话中挥下、斩断命运绳索的战斧手臂。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在军事哲学上被称为“完美时机”的瞬间,或者说,是在等待他自己内心那最后一丝因肩负无数生命而产生的、极致的慎重与延迟,被绝对的理性与责任彻底驱散。他是指挥官,他掌握着决定“何时”的至高权力,也因此承担着“何时”所带来的全部、沉重的责任。

陈曦的呼吸变得如同羽毛落地般轻浅,她几乎与频道里那些潜伏在死亡边缘的队员们同步,在极力抑制着自己的生命体征,仿佛任何一次稍大的胸腔起伏,都会像多米诺骨牌般,推倒这精心构筑的、脆弱而危险的平衡。她的目光,绝大部分时间都牢牢地锁定在显示着杨建国侧脸轮廓和那只自然垂落之手的监控画面上,她在等待,等待着那只手的再次抬起。那将不再是为了检查装备,不再是为了确认暗号,而是……开创一个时代的,开始。

而我,林峰,躺在这片由无数人意志共同凝聚而成的、寂静风暴的绝对风眼之中。身体的剧痛与极致的疲惫,如同来自遥远宇宙深空的背景辐射,其存在可以被探测,却再也无法穿透我那由信念锻造而成的屏障,干扰到我核心意识的绝对清明与平静。我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近乎宗教般的平静,一种将所有的个人悲欢、所有过往的创伤与污浊、所有未来的不确定性与迷茫,都彻底交付出去、托付给这个集体意志后的释然与轻盈。我已经做了我在命运棋盘上所能做的一切,提供了我能提供的所有情报、判断与直觉。现在,我就像一颗已经被击发底火、沿着既定弹道射出的子弹,轨迹已然被物理法则和发射者的意志所注定,唯一的、最终的归宿,就是那枚等待着被命中的目标。

我将自己完全地、毫无保留地沉浸在这片由无数个“我”共同构筑的“就位”状态之中。在这一刻,我不再是林峰,不再是那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儿子,不再是那个在警徽下立誓却不得不玷污誓言的卧底,不再是那个让陈曦望眼欲穿、心痛不已的恋人……我仅仅只是这庞大、统一、炽热意志的一个微小而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一个在宏伟交响乐章中,等待着最终共鸣的、沉默的音符。我的存在,我的见证,我这残存生命力的燃烧本身,也已然成了一种独特的“就位”。

时间,在这极致的、饱和的静止中,仿佛彻底失去了其固有的标度与意义。是过去了一秒?还是一分钟?亦或是陷入了某种永恒的凝固?无人知晓,也无人去关心。所有人的意识,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感知,都如同被宇宙中最大的引力源吸引,牢牢地、紧紧地聚焦于那个尚未在物理世界响起,但已然在每个人灵魂深处轰然鸣响的——信号之上。

“利刃”就位,寒光内敛的锋刃即将出鞘,渴饮罪血。

“鹰眼”就位,冷静无情的死亡即将凝视,锁定魂魄。

A1就位,幽深无光的地狱即将洞开,喷涌审判。

技术就位,掌控全局的神目即将降临,洞察秋毫。

合围就位,坚不可摧的囚笼已然锁死,绝无侥幸。

指挥就位,至高无上的意志已然凝聚,言出法随。

我,亦就位。以我残躯,化为薪火,见证……这黎明的诞生。万物俱寂,时空凝滞。唯有等待。

等待那道……必将撕裂这漫长深沉黑夜的、最初与最终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