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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内部警觉(2 / 2)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弹开,冲回书房,手忙脚乱地、因为极度恐慌而动作变形地拧开保险柜的密码锁。里面除了一些码放整齐的现金和金条,还有几本贴着不同名字、却印着他本人照片的护照。他胡乱地将这些东西,连同一些重要文件,一股脑地塞进一个平时出差用的手提包里,动作仓皇失措,碰倒了桌上精美的水晶笔筒,昂贵的钢笔、铅笔滚落一地,发出杂乱的脆响。他要走!必须立刻走!不能再等了!多停留一秒,都可能万劫不复!

可是,去哪里?机场?火车站?高速公路?哪一个出口没有被那张无形的大网封锁?周秉义这棵曾经枝繁叶茂、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树已经轰然倒塌,他们这些依附其上的猢狲,还能往哪里逃?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巨大绝望,如同零下百度的冰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浇透,让他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剩下胸腔里如同破风箱般粗重而混乱的、带着绝望呜咽的喘息。

市海关关长李xx的办公室

与张副厅长的外露崩溃、歇斯底里截然不同,海关关长李xx表现出了一种近乎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他独自一人坐在宽敞却显得异常空荡的办公室里,没有开明亮的主灯,只有一盏老式台灯在宽大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如同审判聚光灯般的光晕。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他个人以及家人名下所有境内境外银行账户的界面,触目惊心的、清一色的“冻结”或“账户异常”的红色标识,像一道道鲜血写就的判决书。他不死心,又尝试动用几个极其隐秘的、通过层层复杂的离岸公司和空壳基金会控制的资金池,发出的指令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最后的金融堡垒,也已陷落。

他没有像张xx那样愤怒地咆哮,没有像周秉义那样疯狂地算计,甚至没有流露出太多肉眼可见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如同陷入无边沼泽般的疲惫,和一种……仿佛长期悬空的巨石终于落下、尘埃落定的、扭曲的解脱感?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仿佛电影中的慢镜头,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那个抽屉。里面没有文件,只有几样简单的个人物品。他伸出手,指尖略过一块早已停摆的老旧怀表,最终,拿起了一把保养得锃光瓦亮、边缘薄如蝉翼的老式剃须刀片。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他的指腹,让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皮肤瞬间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他抬起头,越过堆满文件的桌面,望向窗外那片他无比熟悉、由无数霓虹与灯火勾勒出的城市夜景。那曾经被他视为可以肆意攫取、用来装点自身权势与奢华的巨大棋盘,此刻却变得如此遥远、如此陌生,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冰冷的玻璃。

他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刚刚穿上这身笔挺的海关制服,站在国徽下,举起右手,宣读那份也曾炽热过、真诚过的初心与誓言。字字句句,言犹在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步一步,滑向这无底深渊的呢?是第一次半推半就地接受那笔对方口中“不成敬意”的谢礼?还是第一次在周秉义看似不经意的“关照”下,心怀忐忑地为他人的货物大开方便之门,然后看着账户里凭空多出的一串数字?

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久到那身制服代表的职责与荣耀,早已被权力寻租的油腻和金钱的铜臭彻底覆盖。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拿起桌上的内部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那是他最信任的一位副手,也是少数几个没有卷入他们这个肮脏圈子、依旧保持着纯粹底色的人。

“小刘,”他的声音异常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平日里罕见的温和,但这温和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死寂,“我办公室,左手边第二个文件柜,最底层,靠里的位置,有一个黄色的、没有标记任何文字的牛皮纸档案袋。如果……如果明天早上,我不在办公室,你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它取出来,交给……应该交给它的人。”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能听到对方压抑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沉重得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的声音:“……关长,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事,”李xx打断他,嘴角甚至极其艰难、扭曲地扯出一个微弱的、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像是在嘲讽命运,也像是在嘲讽自己,“只是……提前做个准备。总要有人……收拾残局。”

他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轻轻挂断了电话。听筒落回座机的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他将那枚冰冷的剃须刀片紧紧攥在手心,锋利的边缘立刻硌得掌心生疼,那清晰的痛感,反而带来一种病态的、扭曲的清醒。这是一种痛苦的、最后的清醒,一种在末日预感无可挽回地化为现实的前夜,对自身罪恶命运所能进行的、最后的、也是唯一彻底的掌控。

底层与中层 – 混乱的涟漪与无声的崩溃

恐慌如同最具传染性的瘟疫,在这个庞大保护伞网络的中下层更快、更无序地蔓延开来。某个灯光暧昧、音乐喧嚣的娱乐城顶层私人包厢里,几个依附于佛爷集团生存、同时也定期向某个保护伞“进贡”以寻求庇护的商人,惶惶不可终日地聚在一起,得到的却是各自靠山集体失联的噩耗。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开启的昂贵洋酒和果盘,却无人有心思饮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惧、猜疑和对未来的彻底茫然。有人面色惨白地提议立刻回家卷款跑路,哪怕亡命天涯;有人则满脸恐惧地反对,认为现在任何轻举妄动都会立刻招来灭顶之灾,不如静观其变;争吵声、濒临崩溃的哭诉声、气急败坏砸碎酒瓶的声音混杂着刺耳的音乐,上演着一出末日来临前最后的、疯狂的闹剧。

而在城市的某些更加阴暗的角落,一些嗅觉同样灵敏、自知罪孽深重绝无宽恕可能的核心打手、分销头目,开始疯狂地销毁账本、烧掉记录着往来和分成的纸条、折断手机卡、甚至默默地检查、擦拭着私藏的武器,眼中闪烁着鱼死网破的凶光,准备进行最后的、毫无意义的顽抗。但也有更多的人,在感受到这自上而下、泰山压顶般无法抗拒的毁灭氛围后,选择了像鸵鸟一样将自己埋藏起来,躲进自以为安全的巢穴,陷入死一般的沉默;或者是……在无尽的恐惧中,暗自向任何他们所能想到的神佛祈祷,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侥幸逃过此劫;更有甚者,内心开始天人交战,寄望于在最后时刻主动投案,或许能在那铁面无私的法律天平上,为自己换取一线极其渺茫的生机。

共同的预感

无论是在仓库深处试图维持最后体面、实则已陷入疯狂算计的周秉义,在奢华豪宅中彻底崩溃失控、丑态毕露的张副厅长,在空旷办公室里异常平静地准备进行自我了结、完成最后一次扭曲掌控的李关长,还是在各个阴暗角落里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或绝望顽抗或瑟瑟发抖的中下层爪牙……此刻,无论他们身处何位,无论他们曾经拥有过怎样的权势或财富,他们都清晰地、无法再自欺欺人地感知到了同一个冰冷彻骨的事实——

他们赖以生存的、那个交织着畸形权力与无尽罪恶的帝国,正在他们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最后的呻吟,根基寸寸断裂,即将土崩瓦解。

那张曾经庇护他们肆意妄为、让他们感觉可以凌驾于法律与道德之上的保护伞,早已千疮百孔,如今正被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正义狂风,从四面八方无情地撕扯,即将化为漫天碎片。

末日,如同传说中那柄高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维系着它最后平衡的、纤细得肉眼难辨的马鬃,已然彻底崩断。冰冷的剑尖,正带着撕裂空气的死亡尖啸,朝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头顶,无可挽回地、精准地……坠落。

这强烈的、弥漫在每一个罪恶毛孔深处的内部预感,比任何震耳欲聋的枪炮声都更令人绝望。它抽干了负隅顽抗的勇气,碾碎了所有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只留下在等待最终审判降临前,那漫长而煎熬的、如同置身于绝对真空般的、令人疯狂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