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使命的代价 > 第222章 内部震荡

第222章 内部震荡(1 / 2)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内部震荡

成功传递的振奋,如同强心剂,效果猛烈却短暂。当“银河”服务器确认接收的证据碎片超过还原阈值的消息传来,那片刻的、几乎让我虚脱的狂喜与松弛,迅速被一种新的、更为庞大的压力所取代。那感觉,就像是千辛万苦将一颗足以毁灭一切的炸弹,安全运送到了发射井,并且确认它已进入待发射状态。然而,按下发射按钮的指令,并非由我发出,那雷霆万钧的后果,也将在另一个维度展开。

我,以及我所代表的“蜂巢”与“潜龙”,暂时从风暴眼的核心,退居到了一个相对静止的观察位。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我仿佛一个被抽离了躯壳的灵魂,悬浮于高空,感受着脚下那片名为“国家意志”的庞大机器,如何将我们传递过去的、冰冷的数据流,转化为一道道带着凛冽寒光的逮捕令、搜查令,转化为精确到分秒、覆盖全国乃至跨越国界的行动指令。

老严的联络变得异常简洁,更多是传达高层的肯定与对我身体状况的关切,行动细节已由更高级别的指挥中枢全权接管。陈曦则依旧是我的“眼睛”和“耳朵”,她的监控网络全面转向,死死锁定王振雄、张海及其核心党羽的动态,为那即将到来的天罗地网提供最后的情报校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更强大、更无可抗拒的力量已经接过了主导权,我和我的小队,从拼死打开缺口的先锋,转变为了重要的见证者和参与者。

这种转变并未带来失落,反而有一种巨石落地的踏实。个人的勇武、小队的精锐,在面对“保护伞”这种盘根错节、渗透至深的庞然大物时,终究力有未逮。唯有国家机器整体性的、系统性的力量,才能进行彻底的、不留死角的清算。

行动前夜,我彻夜未眠。摩挲着杨建国叔叔留下的那枚旧警徽,父亲身着警服、目光坚定的黑白照片在脑海中反复浮现。十五年,父亲,这笔血债,这份沉冤,终于到了要彻底清算的时刻。

行动日,清晨,天空阴郁,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仿佛天公也在为这场迟来的审判垂泪,欲洗涤世间的污浊。我靠在床头,面前的屏幕分割成数个窗口,显示着几个关键城市的天气和交通状态。陈曦被授权,在行动开始后,向我有限度地同步非核心的进展。

八点零一分,无声的惊雷在多个城市上空炸响。

加密频道里,老严的声音从某个高度戒严的指挥中心传来,背景是密集的无线电通话和电子音效:“各部行动组,已全部就位。‘收割’行动,倒计时一分钟。”

我屏住呼吸,心跳与那无形的倒计时同步。

时间到!

陈曦冷静的声音伴随着数据窗口的剧烈波动响起:

“首都,联合特别行动组已进入目标办公楼,控制核心区域。”

“邻省省会,A1目标(王振雄)住宅及其省公安厅办公室,被同步控制,人员隔离。”

“东南b市,对目标情妇住所搜查开始。”

“西南c市,涉案空壳企业办公室及仓库,同步查封。”

……

没有激烈的枪战,没有戏剧化的追逐。通过陈曦筛选传来的零星画面和代码汇报,我“看”到的是国家力量运行时那种冷酷、精准、按部就班却又无可抗拒的效率。

王振雄是在他那间可以俯瞰城市的奢华办公室里被带走的。行动组宣读逮捕令时,他手中价值不菲的白瓷杯摔得粉碎,茶水溅湿了锃亮的皮鞋和笔挺的西裤。他脸色惨白,肌肉僵硬,眼神从极致的震惊迅速滑向绝望的深渊,没有反抗,没有辩解,只是嘴唇哆嗦着,被两名行动组成员半拖着,脚步踉跄地带离了象征他半生权势的地方。他苦心经营的大厦,在铁证和法律面前,崩塌得无声无息。

几乎同时,那张“保护伞”网络上的其他节点也被同步拔除。退休的法院前副院长在公园散步归来的小路上被拦住;政法委的实权干部在主持早会时被当场带走;满腹经纶的政策研究专家在书香四溢的办公室里被控制……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人物,在这个平凡的雨晨,从权力的云端跌落,被法律冰冷的铁腕钳制。

境外,通过最高级别的司法协作,张海在其藏匿的别墅里,穿着丝绸睡衣享用早餐时,被破门而入的当地警察和国际刑警抓获。被戴上手铐带离时,他回望那个精心营造的“安宁”之家,眼神仓惶、不甘,最终化为麻木。十五年的逃亡,终究未能逃脱正义跨越国界的追缉。

针对佛爷残余势力的清扫也在继续。边境的神秘仓库被武装特警包围,爆发短暂交火后,顽抗分子被击毙,其余落网。由李志斌提供的加密资产关联账户,被全球多个金融监管机构迅速冻结,斩断其资金命脉。

整个行动,如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多点开花,协调一致,精准致命。

我静静“目睹”着这一切,心中没有欢呼,只有一片深沉的、如同退潮后显露出的无边平静。每一个“目标已控制”的背后,都意味着一个罪恶轨迹的终结,一段被歪曲历史的理清,一份拖欠太久的公道得以讨还。

窗外的雨声连绵压抑,但我仿佛能听到那划破长空的警笛呼啸,听到手铐合拢时的冰冷“咔哒”,听到罪人面对铁证时的绝望喘息,更能听到九天之上,父亲、杨叔叔以及所有牺牲英魂,那沉冤得雪后的悠长叹息。

“林峰,”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疲惫与使命达成的激昂,“汇报:主要目标人物,均已到案!相关证据扣押、资产冻结同步完成!‘收割’行动,初步阶段,成功!”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雨水的清冷和消毒水的味道,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涤荡与力量。

“辛苦了,严队。”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字字千钧,“也请转告所有参与行动的同志们……他们,干得漂亮。”

结束通话,我默然凝视窗外被雨水洗涤的城市。乌云未散,但我知道,阳光终将刺破阴霾。

然而,我深知,风暴并未结束。警方的雷霆行动,如同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必然在另一个黑暗的世界里,掀起滔天巨浪。我所在的这个深渊,这个我以“林野”的身份潜伏了如此之久的犯罪帝国,它的内部,此刻正经历着怎样的地动山摇?

几乎就在与老严通话结束后的几分钟,我身上那部用于联系团伙核心圈、处于二十四小时待命状态的加密手机,如同被烧红的铁块般,剧烈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是一个代表着最高级别紧急召集的特定代码。

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属于“林峰”的情绪,让“林野”那副带着几分阴鸷、几分警觉、几分亡命徒狠厉的面具,重新严丝合缝地戴上。眼神变得冰冷,嘴角习惯性地抿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连呼吸的节奏都调整得更为粗重和带着一丝躁意。

接通电话,里面传来的不是以往哪个头目故作沉稳的声音,而是一个我安插在佛爷直系卫队、地位不高但能接触到第一手风声的内线,代号“夜枭”的、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惶和颤抖的嗓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周围的空气听了去:

“野……野哥!出大事了!天塌了!”

“慌什么!”我低声呵斥,声音沙哑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把舌头捋直了说!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顶……顶不住了啊野哥!”“夜枭”的声音带着哭腔,“外面……外面传来的消息,炸锅了!王……王厅长,就是咱们一直打点的那位‘大黑伞’,今天早上,在他办公室里,被……被上面来的人直接带走了!人赃并获!据说逮捕令是最高层直接签发的!”

尽管早已心知肚明,但亲耳听到来自黑暗世界内部的确认,一种混合着快意和警惕的复杂情绪,依旧在我心底翻涌。我刻意让声音透出极大的震惊和一丝不信:“什么?!王厅?你他妈听谁胡扯的?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啊野哥!不止王厅,咱们在司法口、在边境那几个关键位置的‘自己人’,今天早上,几乎在同一时间,全……全折了!像是约好了一样!还有……还有海爷(张海)那边,刚传回模糊的消息,好像……好像也在境外落网了!”

他喘着粗气,恐惧几乎要透过电波溢出来:“现在总部这边全乱套了!佛爷已经下令,最高级别警戒,所有核心成员,无论手头有什么事,立刻、马上到地下安全屋集合!佛爷……佛爷的脸色,我远远看了一眼,吓得我腿都软了……我从没见他那样过……”

“知道了。”我打断他,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管好你的嘴,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自乱阵脚。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我靠在床头,缓缓闭上眼睛,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王振雄等人的落网消息,显然已经如同瘟疫般在团伙内部传开。这种来自权力层面的、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对于这个依赖“保护伞”生存的犯罪帝国而言,不啻于一场八级地震。其引发的内部震荡,恐怕比任何一次警方直接的武装清剿都要剧烈和致命。

几分钟后,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老严安排的、伪装成护工的“潜龙”成员暗中护送下,离开了医院,乘坐一辆经过特殊防弹处理的黑色轿车,驶向佛爷集团位于市郊一处隐秘产业地下的核心安全屋。

一路上,雨刮器在车窗上机械地划动,刮开连绵的雨幕。城市依旧在雨中运转,但在我眼中,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肃杀的网。我所乘坐的车辆,正驶向这张网下,最混乱、最危险的漩涡中心。

安全屋的入口隐藏在一座看似普通的物流仓库深处。经过层层严密的、甚至带着一丝神经质意味的盘查(显然,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守卫们也成了惊弓之鸟),我才被允许进入那扇厚重的、需要多重验证的合金大门。

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安全屋内部,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惨白的节能灯光照亮了充满工业风格、略显压抑的空间。以往这里虽然肃穆,但总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控的秩序感。而此刻,那种秩序感荡然无存。

烟雾缭绕,浓得呛人。平日里那些或阴沉、或彪悍、或精于算计的核心头目们,此刻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或坐或立,脸上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矜持与威严,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惊慌、恐惧、以及一种大厦将倾前的茫然。

“操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厅那边一点风声都没有就……”一个掌管运输线的头目,外号“黑熊”,猛地将手中的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玻璃缸戳穿,他额头上青筋暴跳,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嘶哑。

“风声?这他妈是飓风!”另一个负责财务的、戴着金丝眼镜、平日里斯文阴鸷的“账房”,此刻镜片后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不止王厅!我们打通的其他几条线,几乎被一锅端了!这绝不是偶然!是冲着我们来的!是最高级别的定点清除!”

“海爷那边呢?海爷能不能想办法斡旋……”有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斡旋个屁!”“账房”猛地打断,声音尖利,“海爷自身难保!刚确认的消息,他在境外……也栽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丧钟,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张海的落网,意味着他们最大的金主和海外退路之一,也断了。

“完了……全完了……”一个年纪稍大、负责协调地方关系的元老级人物,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喃喃自语,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默不作声地走到一个角落的阴影里,冷眼旁观着这出末日狂欢般的混乱景象。我的到来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此刻,没人有心情寒暄或试探。各种目光扫过我,有探究,有怀疑,但也有一丝同处于危船上的、诡异的认同感。我刻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同样凝重,眉头紧锁,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周围,仿佛在评估局势,也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惊涛骇浪。我甚至故意用带着伤病的腿,有些踉跄地走了几步,以符合我“重伤初愈”的状况,也更显得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