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试图用个人终端联系基地求援,却发现信号被一种高效的局部干扰器完全屏蔽了。孤立无援,车辆瘫痪,通讯中断。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一点点淹没我的意识。
就在我握紧手枪,背靠车轮,大脑飞速思考着突围方案(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时,一阵熟悉的、由远及近的摩托车轰鸣声,打破了死寂!
是梭温!
他骑着他那辆旧摩托,带着两个手下,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林间小路的尽头。他看到我狼狈地靠在车旁,以及地上那一滩明显的汽油渍,脸上露出了毫不意外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啧,猎隼老弟,看来是遇到麻烦了?”他停下车,踢了踢漏油的管子,“这手法,像是‘黑隼’手下那帮喜欢玩阴的家伙干的。他们最近在这一带活动挺频繁。”
我心中惊疑不定。梭温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他早就知道?甚至,这陷阱本身就与他有关?
“梭温大哥,你怎么……”我保持着警惕,手指并未离开扳机。
“我怎么来了?”梭温咧嘴一笑,露出被槟榔染黑的牙齿,“我手下报告,说看到有生面孔在这片林子附近鬼鬼祟祟,我琢磨着你这几天可能要过来维护设备,就顺路过来看看。幸好来得及时。”他话说的轻描淡写,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树林,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他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干扰源在东南方向大概三百米的一个土坡后面,两个人,带着家伙。怎么样,是老哥我帮你‘清场’,还是你自己想办法?”
我瞬间明白了。这很可能就是梭温导演的一出戏!他或许默许甚至暗中引导了“黑隼”的人在此设伏,然后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现身,扮演“救世主”的角色。目的?为了进一步加深我对他的“依赖”和“感激”,为了让我欠他一个更大的人情,从而在未来的“友谊”中,他能索取更多。
这是一个阳谋。我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跳进去。因为此刻,他是我唯一的生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和屈辱,脸上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多谢梭温大哥!这份情,我猎隼记下了。麻烦您……帮我清除干扰。”
梭温满意地点点头,对身后两个手下打了个手势。那两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丛林。几分钟后,东南方向传来两声短促而沉闷的、像是装了消音器的枪响。随即,个人终端上的信号格瞬间恢复了满格。
“搞定。”梭温拍了拍手,仿佛刚拍死了两只苍蝇,“车是不能开了。坐我的摩托回去吧,让我手下帮你把车拖回去修理。”
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坐在梭温那辆颠簸的摩托后座,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身前这个“危险盟友”宽阔却令人不安的背影,我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我利用了他对技术的兴趣和地头蛇的信息网,他也利用我的困境和潜在价值,试图将我更深地绑定在他的利益战车上。我们之间这种建立在相互利用、彼此试探基础上的“友谊”,脆弱而致命,如同在鳄鱼池边跳舞,随时可能被拖入深渊。
但无论如何,这次危机,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梭温的能量和手段,也让我意识到,与这样的“危险盟友”周旋,虽然步步惊心,却也可能在关键时刻,成为打破僵局、获取关键情报甚至保住性命的一招险棋。
回到基地后,我向“岩石”汇报了遇袭经过,隐去了梭温可能扮演的不光彩角色,只强调他“恰巧”巡逻路过,出手相助。“岩石”听后,对梭温的“仗义”表示满意,同时也对“黑隼”越发猖獗的行为感到愤怒。
而我,则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反复回味着梭温提到的关于“老寨”“新玩意儿”以及“野人谷”“生面孔”的信息。这些线索,与“夜莺”的遗言、与“摇篮”的阴影,似乎存在着某种若隐若现的联系。
我知道,与梭温的这场“友谊”游戏,必须继续玩下去。我需要从他这条危险的渠道,挖掘出更多隐藏在缅北重重迷雾下的真相。尽管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舔血,但我已别无退路。
危险的盟友,也是通往核心秘密的,一条布满荆棘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