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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危险接近(2 / 2)

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腰侧那鼓鼓囊囊的枪套上。虽然所有人都清楚,他绝不敢在基地核心区域、在无处不在的监控下真正动武,但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种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空气中的氧份仿佛瞬间被抽空。他身后的手下们也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如同瞄准猎物的饿狼,不动声色地移动着位置,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却足以切断我所有退路的半包围圈。

我感到全身的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血液在血管里咆哮,但我的理智,像一道绝对零度的冰墙,死死地封堵住了任何可能流露出的恐惧或愤怒。我的身体姿态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控制得与平常无异。

“我的图纸能否转化为现实,取决于‘山魈’先生的最终决策、‘算盘’先生的全局规划,以及所有环节、包括行动队的专业协作。”我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技术性的、令人恼火的强调,“如果铁砧队长对于‘幽灵通道’项目的具体执行,有任何具备建设性的、基于事实和数据的意见或方案,我随时欢迎您通过正式的、合规的渠道提出。至于个人能力或者专业领域的重要性问题……”我在这里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他和他身后的手下,如同在评估一批不合格的零件,“我想,不久前‘扎西’控制的那个隘口,那次因为沟通和风险理解偏差而险些导致任务失败、最终需要启动紧急预案的事件,已经足够清晰地证明了,不同专业领域之间进行有效协作、相互理解的必要性,以及……各自尊重专业边界的重要性。”

我旧事重提,等于是当着他们的面,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他们因为鲁莽和愚蠢而差点酿成大错的伤疤,并将功劳归因于我的“紧急预案”(即利用文化规则化解危机)。他的脸颊肌肉剧烈地痉挛起来,额角暴起的青筋如同蠕动的蚯蚓,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他死死地盯着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种类似野兽低吼的、压抑到极点的声音:

“好……很好……‘猎隼’,你有种!你最好天天烧高香,祈祷你画下的每一条线,你做出的每一个判断,都他妈的精准无误,永远别出任何纰漏!否则……”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抬起右手,用粗壮的拇指,在自己青筋暴起的脖颈上,缓慢而用力地横向划过,做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割喉手势。然后,他朝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带着一身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戾气,和那群同样面色不善的手下,悻悻然地转身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如同战鼓。

我依旧站在原地,身体的姿态没有任何改变,直到他们那充满威胁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通道拐角处,远处器械的噪音再次成为主导,我才极其缓慢地、不易察觉地,松开了在身侧早已握紧、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的拳头。摊开手掌,掌心是一片湿滑的冷汗,以及四道清晰的、微微渗着血丝的月牙形凹痕。

这次正面冲突,像一个被点亮的、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清晰地告诉我,“黑隼”派系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他们不再满足于背后的掣肘、阴险的试探,开始将清除我的计划,摆上了明面,进行直接的、物理层面的威胁。我越是接近集团的核心,手中掌握的权力和秘密越多,在他们眼中,我的存在就越碍眼,对我的杀心也就越坚定、越急迫。

与此同时,我对“伯爵”这条致命线索的秘密追查,也在一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极致谨慎中,缓慢地推进。我绝不敢直接查询任何与“伯爵”或“阿马尔菲”直接相关的敏感词条,那无异于在黑暗中点燃火炬,自寻死路。我只能最大限度地利用“鹞鹰”账户高级审计官的身份权限,以“追溯历史资金流向模式、完善集团全球风险评估数据库”的名义,小心翼翼地、迂回地检索着与欧洲、特别是意大利南部地区、与艺术品及古董交易市场、以及时间点主要集中在父亲林卫东牺牲前后数年的、那些尘封已久、模糊不清的交易记录和关联方信息。

这是一个比大海捞针更绝望的过程,进展微乎其微,且每一步都伴随着踩中精神地雷的强烈预感。每一次敲击键盘的力度,每一次调取深层加密档案时屏幕上跳出的验证提示,都让我感觉到仿佛有不止一双无形的、冰冷的电子眼,在数据流的背后,在服务器的深处,静静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或许是“算盘”那无所不在的监控网络,或许是“黑隼”安插在技术部门的眼线,或许……是那个刚刚浮出水面的、未知的第三方。

就在这种内外交困、精神时刻处于高压状态的情况下,一个意想不到的、可能改变一切的突破口,竟然以一种极其偶然、却又充满宿命感的方式,悄然显现。

那是在处理一批“鹞鹰”账户按规定需要定期、彻底销毁的、已超过保存期限的临时缓存数据碎片和废弃通讯日志时(这是“算盘”制定的、不容置疑的数据安全铁律之一)。按照标准流程,这些数据将被执行不可逆的物理覆写,彻底化为虚无。在执行最终的批量销毁指令前,我例行对其进行最后一次快速的、目的性不强的浏览,更多是出于一种职业习惯,以确保没有误将任何仍有保留价值的碎片信息一并清除。

就在那一大堆杂乱无章、字符扭曲、几乎无法辨认的临时通讯记录碎片中,一条极其短暂的、显示为“连接请求失败 - 信号源无响应”的卫星通讯日志,像一道微弱的电弧,瞬间击中了我的视觉神经。引起我注意的,并非其内容(因为根本没有建立有效连接),而是这个失败请求的发出时间戳,其精确到毫秒的记录,经过我大脑的瞬间回溯与比对,赫然指向了我与“算盘”进行那次关于“伯爵”的关键性谈话之后,一个非常接近的时间点!而更让我汗毛倒竖的是,这个失败请求所指向的目标信号源特征码,其前缀部分的几位核心编码,经过我记忆中关于早期商用卫星通讯协议知识的快速检索与匹配,与我之前偷偷记录下的、与“阿马尔菲”地区某个早已废弃不用的、早期商业卫星地面站曾公开使用过的编码规则,存在着高度吻合的特征!

这是一个未被系统正式记录在案、短暂的、指向性极其明确的“窥探”痕迹!一次失败的通讯尝试,但其意图,却清晰地指向了那片与“伯爵”密切相关的禁忌之地!

是谁?!在我与“算盘”进行完那次高度机密的谈话后,如此迅速、如此急切地,试图向可能与“伯爵”存在关联的区域发起通讯连接?是“算盘”本人在我离开之后,立刻启动了某种针对“伯爵”的、不为我们所知的秘密行动?还是……存在着一个隐藏得更深的第三方势力,他们以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方式,监听了或获悉了我和“算盘”的谈话内容,并且,同样对“伯爵”,或者说对“伯爵”所代表的那个尘封的过去,抱有极大的、不为人知的兴趣?!

一股前所未有的、透彻骨髓的寒意,瞬间从我的尾椎骨沿着脊柱窜上头顶,几乎让我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我感觉自己仿佛在黑暗中摸索时,不小心闯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为庞大、更为复杂的多维棋局。棋盘上的棋手,远不止“算盘”和“黑隼”这两方,还有至少一个隐藏在更深、更暗处的阴影中的对弈者。而这个未知的、不请自来的第三方,是潜在的盟友?还是更加危险的敌人?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想利用“伯爵”打击“算盘”?还是想通过“伯爵”寻找“狮王”?或者……有着更为庞大、更为恐怖的图谋?

这个发现,非但没有带来任何拨云见日的清晰感,反而让本就迷雾重重的局势,变得更加混沌、更加深不可测,危险的系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再次狠狠地向上拧动了一大格。我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不断震颤、持续收窄的悬崖边缘,前方是浓得化不开的、隐藏着未知怪物的迷雾深渊,身后是步步紧逼、獠牙毕露的饥饿狼群,而脚下那仅存的、赖以立足的岩石,正在发出一阵阵细微却无比清晰、令人绝望的——碎裂声。

“伯爵”,不再仅仅是一个通往真相的线索,他更像是一个被层层封印、缠绕着无数诅咒的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我仅仅是因为触碰到了这把钥匙的冰冷轮廓,甚至还没有用力去拧动,就已经引来了如此多的、来自不同方向的、充满贪婪与杀意的窥视。如果我真的不顾一切,试图去强行打开那个盒子,释放出里面被封印的东西,等待我的,将会是怎样的万劫不复?

但我早已没有了回头的资格,更没有退缩的选项。父亲林卫东在梦中那片无尽雪原上回望时,那沉静、坚定、仿佛能穿透时空的目光,像一颗永恒的北极星,在这越来越浓稠、越来越危险的黑暗中,固执地闪烁着,指引着我必须向前,只能向前。危险已然迫近,核心的轮廓就在那迷雾之后若隐若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串代表着危险通讯请求的数据特征码,如同用滚烫的烙铁一般,牢牢地刻印在大脑最深的记忆皮层。然后,我面无表情地,移动鼠标,精准地点下了那个代表着彻底湮灭的——“执行销毁”指令。

看着屏幕上那冰冷的蓝色进度条,如同死亡的丧钟般,平稳而无情地走向百分之百,我知道,有些禁忌的秘密,一旦被意外唤醒,就再也无法重新归于彻底的沉寂。我必须在“算盘”的审视、“黑隼”的杀意、以及那未知第三方的窥探,这三方甚至更多方势力的夹缝与漩涡之中,找到那条唯一可能通往最终真相的、布满荆棘与陷阱的险峻小径。

每一步,都可能是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