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恒猛地睁开眼,额角撞在案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是熟悉的长生殿,烛火已燃至尽头,晨光正从窗缝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明亮的线。
“何事?”他揉着额角坐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梦里的温馨还未散尽,心头却空落落的。
内侍跪在地上,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声音都在发颤:“陛下!长恒宫……长恒宫传来消息,皇后娘娘的脉象……脉象稳了!”
白洛恒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盯着内侍,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说什么?”
“昨夜三更,御医诊脉时发现,娘娘的脉象比前几日有力了!”
内侍激动得磕了个头:“虽然依旧虚弱,可……可不再像从前那般飘忽了,御医说,这是复苏之兆啊!”
复苏之兆……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连日来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
他几乎要站起来,可动作到一半又顿住,指尖攥得发白,他怕,怕又是一场空欢喜,怕这“复苏”,仍是回光返照的假象。
可眼底的光,却怎么也藏不住。
“为何昨日不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尾音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内侍连忙回话:“昨夜陛下一直在齐王府守着殿下,奴才凌晨才得知消息,那时陛下刚回长生殿,趴在案上睡着了……奴才看着陛下睡得沉,实在不忍叫醒,便……便等到了此刻。”
白洛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晨光已铺满半个殿宇,照在案上未批完的奏折上。
他竟在这硬邦邦的案上睡了整整一个时辰,连梦都做得那样真切。
“糊涂东西。”他斥了一句,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怒意,反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庆幸。
内侍不敢应声,只是低着头偷笑。这些日子,陛下脸上的冰霜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陛下!”
内侍见他神色松动,大着胆子劝道:“您这几日几乎没合眼,如今齐王府安稳,长恒宫也有了好消息,不如……不如回寝殿歇半个时辰?龙体要紧啊。”
白洛恒望着案上的奏折,又想起长恒宫的方向……
他确实累了,连日来的紧绷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此刻稍稍松弛,疲惫便瞬间提上。
可他摇了摇头,拿起案上的朱笔,指尖悬在纸上,却没有落下。
他想起梦里裴嫣的笑脸,想起她抱着白远的模样,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力气。
“不必了。”他淡淡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新的清明。
“把长恒宫的脉案取来,朕要亲自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