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恒望向北方,目光深邃:“他是草原的敌人,却也是燕然部曾经的可汗。将其首级送回,是告诉草原各部,大周能灭燕然,亦能容草原。若安分守己,便可共享太平;若再敢南侵,默哆便是前车之鉴!”
周云庆恍然大悟,躬身道:“陛下仁厚,臣佩服!”
白洛恒微微一笑,将木盒交给内侍:“此事便交由周将军安排,务必让草原各部看清大周的态度。”
他转身面对众人,声音陡然提高:“传朕旨意,三日后,于皇城大安宫摆宴,广邀文武百官、楚室宗亲,犒劳三军将士,嘉奖此次收复漠南的有功之臣!”
“陛下圣明!”
欢呼声再次掀起,此时百姓们沿街跪拜,手中的红绸挥舞不停。
周云庆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黑风口的尸山、临江城的残垣、细柳城的风雪,那些曾经的惨烈,在此刻都化作了值得。
他转头看向陈绰三人,四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释然。
白洛恒牵着白乾的手,走上城楼。
晨光穿透云层,将御京城染成一片金黄,远方的农田里,已有农人开始翻耕土地,新的种子正等待着春天。
“乾儿!”
他指着城下凯旋的大军:“你记住今日的场面。这些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安宁,将来,便要由你来守护。”
白乾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郑重:“儿臣记住了!”
他望着周云庆等人被百官簇拥着走进朱雀门,忽然明白母后说的“超越”是什么意思,不是比父皇更能打仗,而是让这样的凯旋,不再需要鲜血浸染。
三日后,大安宫灯火通明。
殿外的白玉阶下,禁军列阵,甲胄如霜。
殿内,百官按品级就座,楚室宗亲位列在席,脸上虽有复杂,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周云庆一身朝服,与自己的夫人同坐一席,眉目传情,仿佛褪去了此前在战场上的冷肃杀气,坐在首座。
陈绰、李进、刘积分坐两侧,与昔日的袍泽举杯相庆,眉宇间尽是豪情。
白洛恒携裴嫣登上主位,白乾立于身侧。
乐师奏响《凯旋乐》,钟鼓齐鸣,震得大殿的席位上都在震动。
“诸位爱卿!”
白洛恒举起酒杯:“今日这杯酒,敬北伐的将士们!敬收复的漠南!敬我大周的万里河山!”
“敬陛下!敬河山!”
众人举杯,酒液入喉,带着滚烫的暖意。
周云庆起身,捧着酒杯走到殿中:“臣有一言,愿与陛下、与诸位共勉!”
他声音洪亮:“漠南光复,只是开始。他日,我大周不仅要守好漠南,更要让中原的炊烟,飘遍草原;让汉家的礼乐,传遍四方!”
白洛恒眼中精光一闪,朗声道:“周将军所言,正是朕之所愿!来,再干一杯!”
酒过三巡,舞姬献舞,乐声悠扬。
白乾坐在母亲身边,看着殿中欢笑的人们,忽然问:“母后,那些漠南的百姓,现在能吃饱饭了吗?”
裴嫣抚摸着他的头,望向殿外的星空:“会的。等春天来了,他们种下的庄稼,就会结出饱满的粮食。”
在这般喜庆的氛围之下,唯有楚皇室成员那一席的人,除了楚豫时常挂着张笑脸,向着身旁的人敬酒之外,其余的郡王等人神色复杂,有些更是带着羡慕的神情望着龙椅上的白洛恒……
昔日他们楚家太祖皇帝,开国建业,统一中原,扫荡天下,却也未能像白洛恒这般,如此震慑外蛮,甚至在当时,他们楚朝还要向着北方进贡……
然而,更加杀人诛心的是,此时又有官员上奏,趁着喜庆,道:“我大周立国不过六年,陛下登基之初,中原之地,满目苍夷,天下游民逃户过半,可如今陛下励精图治之下,不仅使得民生阜安,有治世之风范,更是北击燕然,收复漠南之地,此等功绩,远胜楚太祖平定天下之功,可于夏朝夏文帝服漠北之功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