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愿为朕效力,又有何用?”一名御史出列,语气带着质疑。
“难不成陛下要绑他来长安?”
“非也。”张迁忽然开口,目光沉静。
“萧澈并非忠于楚廷,而是忠于‘正道’。他骂陛下‘逆贼’,是怕陛下如楚帝般昏聩;他辞官归隐,是不愿与乱臣同流。若陛下能让他看到,大周确是为民谋福的新朝,他未必不会改变心意。”
白洛恒抬眼,看向张迁:“中书令有把握?”
“臣不敢说有把握!”张迁躬身。
“但臣愿亲赴岭南,去见萧澈一面。若他肯来,是陛下之幸,天下之幸;若他不来,也显陛下求贤之诚,无损圣德。”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群臣看着白洛恒,等着他的决断。
举荐一个曾骂过自己“逆贼”的人,不仅需要胸襟,更需要魄力。
白洛恒忽然笑了,笑声在殿内回荡,带着几分释然:“萧澈说‘食楚之禄,终为楚臣’,可他在岭南时,百姓吃的是大周的粮,过的是大周的日子,他护的,本就是天下苍生,又何尝分过楚与周?”
他站起身,龙袍曳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尚书举荐有功,朕准了。张迁,你不必去岭南。”
张迁一愣:“陛下?”
“传朕的旨意!”
白洛恒道:“以尚书省左丞之位征召萧澈,不必提当年旧事,只说‘大周需贤才,天下盼安康’。再赐他朕的佩剑,告诉他——剑可斩奸佞,亦可护苍生,若他愿来,这柄剑便归他;若他不愿,便留着防身,朕绝不相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诸位记住,朕要的是能为百姓做事的人,不是只会喊‘万岁’的人。萧澈若来,朕以礼相待;若不来,朕也敬他风骨。但谁若因私怨诋毁贤才,休怪朕不客气!”
最后一句话,带着雷霆之威,殿内群臣齐齐躬身:“臣等遵旨!”
散朝后,内侍捧着那柄佩剑去了岭南,剑鞘上刻着“安边”二字,是白洛恒在朔州时所用,陪着他打过漠南,守过孤城,随时在建安城的一个铁匠里面获取,此时却因为“天子剑”的名声,变得极为特殊。
白洛恒站在立政殿的窗前,望着远处的城墙之上的天穹。
征召萧澈,不仅是为了尚书省,更是为了向天下昭示——他白洛恒的朝堂,容得下异见,容得下傲骨,只要你有治国之才,有刚正不阿之德,过往的恩怨,皆可一笔勾销。
至于萧澈来不来,他并不强求。
治国如治水,堵不如疏,用人亦如是。若萧澈真能放下执念,是新朝之福;若不能,至少天下人会知道,这位新帝,确有容人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