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澈,在看什么书这般入神?让我也瞧瞧!”
惊鸿好奇地探过一缕神识,轻轻扫过书页,他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不愧是主人……这藏书涉猎之广、内容之深,果真非凡!”
他强自镇定地收回神识,语气诚恳,仿佛方才一瞬的凝固从未发生。
“千澈,你定要细细研读,好好研习!”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离去,步伐之间竟隐隐带着几分匆忙,转眼便消失于书楼之外,重新隐入空间外阮轻舞身侧的青鸾神剑之中。
仿佛再多留一刻,那些方才瞥见的秘闻便会烙进神魂深处,再难忘却。
雪千澈望着他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低笑出声。
“呵……”
“先前还笑本君是铁树开花,他自己不也是个万年寡王?”
他垂下眼眸,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书卷上,倒是真的带上了几分认真思索的意味。
阮轻舞这一觉睡得极沉。
昨日炼丹耗神太过,还为雪千澈净化了灵海,直至翌日清晨天光澄澈,她才自然醒来。
睁开眼时,窗外桃花树下早已空无一人——阮扶风与凌鹤卿显然已炼化完不朽泉,各自离去。
“小白,过来。”
她朝枝头那道雪白的身影轻轻招手。
一直静静守在窗外的白云川闻声抬头,化作流光便向她飞来,轻盈地落于窗沿之上。
原来在她安睡的整夜里,他始终守在枝头,目光如轻柔的羽翼,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她的身影。
“轻轻。”
白云川才飞近,便被她轻柔地捧在掌心。
一股温润如月华的灵力,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徐徐涌入他微凉的灵海之中。
“小白,今日你不必再守着哥哥了。”
阮轻舞低头望着掌心的冰晶小白蛇,眉眼弯如新月。
“就跟在我身边吧。”
说罢,她将他轻轻拢入袖中,贴腕藏起。
白云川微微一颤,下意识缠绕在她凝脂般的皓腕上。
他一身漂亮的银白冰霜鳞片,不出所料地又一次泛起浅浅樱粉,如初霞映雪,流光生晕。
“怎么还是这样害羞?”
阮轻舞察觉他身躯微僵,不禁莞尔。
“一定是我平日与你亲近得太少,是不是?”
“不…不是的。”
白云川声音轻颤,几乎语无伦次。
“我没有紧张,只是……太欢喜了。”
他越说越小声,尾音几乎要融进拂过窗棂的微风里。
“哦?既然小白这么欢喜。”
阮轻舞眼底掠过一丝狡黠,指尖轻轻抚过他的鳞尾。
“那从今往后,就一直跟着我吧。”
“不…不行的……”
白云川只觉得浑身一会儿冰凉一会儿滚烫,仿佛在极寒深冬与炎炎盛夏之间来回飘荡,几乎要化作一尾被晒化的雪。
“难道你方才说欢喜……是骗我的?”
她故意蹙起眉,语气低落下来。
“不是假的!我没有骗你,轻轻……”
白云川急得在她腕间轻轻游动,银白色的尾尖无意识地勾住她的指尖,像是无声的挽留。
“那为什么总想逃呢?”
阮轻舞凑近了些,清亮的眼眸望入他微微竖起的冰瞳。
“我就这般让你害怕吗?”
只这一眼,白云川只觉得浑身血液骤然奔涌,体温不受控制地攀升,整条蛇都快熟透了。
“轻轻…很可爱。”
他几乎是气音喃喃,用尽力气才说出这一句。
“我没有想逃……”
可与此同时,他却正用神识向他的主人阮扶风发出哀鸣般的求救:
“主人……快、快来把我带走……我在轻轻手上……”
“……”
正在备膳的阮扶风动作一顿,抬首望了一眼楼上那扇微开的窗,沉默片刻,又低下头继续切菜洗盏,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只是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却泄露了几分笑意与纵容。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温柔地洒在厨房的地上。
阮扶风一边将新摘的灵蔬洗净,一边对身旁的凌鹤卿说道:
“砚修,锅里的粥可以盛出来了,晾一晾,轻轻应该快起身了。”
从未沾染过庖厨之事的国师大人,此刻却系着素朴的围裳,立于灶台边专注地打着下手。
闻言,他轻轻颔首:“好。”
凌鹤卿的动作虽不熟练,却自有一番沉稳气度,一板一眼,从容不迫,仿佛处理的不是人间烟火,而是军国要务。
“主人喜欢每日用不同的碗盏。”
星泪拍着晶莹的水晶翅膀,绕着一排玉橱轻盈飞舞,声音清脆。
“今日便用那套紫晶菱花盏吧,衬这晨间霞光正好。”
凌鹤卿从善如流,依言取出了那套流光溢彩的紫水晶碗碟。
他执起玉勺,仔细地将熬得香糯的灵粥盛入碗中,动作轻柔,生怕碰损了杯盏。
这双惯常执笔批阅奏章、推演星盘、指点江山的手,如今为她素手调羹、布碗分餐,竟也甘之如饴。
不多时,阮轻舞梳洗完毕,换了一身紫白相间的纱裙款款下楼。雪纱之上,绣着紫色的花朵刺绣,仙气飘飘。
才刚步入厅中,她便觉袖间微动,一颗小小的银白色脑袋幽幽地探了出来,一双冰瞳委屈地望向南域王阮扶风。
“主人——为何不救我——”
那语气哀怨得几乎能凝出冰碴。
阮扶风抬眼,看着那恨不得缠在自家轻轻腕上一辈子的小蛇,不由失笑:
“小白,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可是堂堂神尊,轻轻她又没拿绳子捆着你。”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
“你自己想回来便回来,叫我做什么?”
白云川顿时语塞,整条蛇僵在阮轻舞的腕间,连鳞片上的粉色都仿佛更深了几分。
她想捆住他,何须用绳子?
他早就已经被她囚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