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陛下,此题是否太过儿戏,也太过简单了?”
出声的是妖王洛景权。
他一头白发如瀑流泻,容貌阴柔妖娆,一双金色的妖瞳却锐利逼人,此刻正斜睨着人皇裴清衍,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九尾妖王
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盏。
“照本王看,这群新生怕不是盏茶的功夫,就能从那破沼泽里全须全尾地出来了。这也能算作大比?”
人皇裴清衍端坐不动,连眼风都未扫过去一分。
高台之上,诸界之主皆能得他平等相待,唯独立于末座的这位妖王,在他眼中却仿佛不存在一般。
——非是正统传承,实力亦未至巅峰。
若来的是那位威震八荒的妖神,或许还能让他提起几分慎重,但区区一个凭借血脉与狠戾上位的妖王?
还不配入他人皇之眼。
这份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具羞辱。
而就在这无声的僵持与广场上细微的骚动中,天衍广场中央,巨大的水幕骤然亮起。
神器昊天镜悬于苍穹,投下清辉万千,镜中景象流转,清晰地映照出南域十万大山的实时画面。
那险恶至极的景象,本身便是对妖王轻蔑话语最无声也最有力的回应。
“嘶——”
整个天衍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整齐的倒抽冷气之声。
“这……这就是南域明月的故土?”
有人结结巴巴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也没人告诉我,小月亮的老家……竟是这般凶险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那巨大的水幕之上,画面之中奇幻森林,美丽瑰丽,可他们却看到了其中蕴含的危险。
五彩斑斓的轻纱薄雾,似有灵性般在山峦林梢间缠绵流淌,将天地晕染成一幅朦胧的幻梦。
踏入这片原始密林,仿佛步入了流光编织的秘境。
参天古木恣意生长,遮天蔽日,它们的枝干与叶片竟如最上等的琉璃般剔透纤细,内部流淌着如梦似幻的星辉,每一次呼吸般的摇曳,都洒落碎银般的光点,折射出万千绚烂星河的光彩。
“这些七彩毒瘴——滋养出了至毒之花。”
目光所及,遍地生花,却不是凡俗之花,全都是毒花。
“南域的风景可真美呀!”
“可不是吗?这里就连树都比他处更梦幻三分。”
新生们踏足南域的山林,都被面前的美景震撼了。
“不知在这里,能否寻到什么天材地宝?”
“我们还是快赶路吧!说不定此次还能换我们拔得头筹。”
“也对,人生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哈哈哈哈,你们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六界天团而已,又不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新生们步伐轻盈,身法矫健,快速穿行。
大地被一层流淌的、莹莹发光的霓虹所覆盖,无数形态奇诡的菌菇破土而出,它们晶莹剔透,似用水晶与霞光精心雕琢而成的异界之花,层层叠叠,在幽暗处自顾自地熠熠生辉,织就一条瑰丽无比的地毯。
更有一条静谧的河流在林中蜿蜒,河中流淌的并非清水,而是由无数活跃的金色闪片汇聚成的透明流体,宛如熔化的黄金与星光混合而成,无声地闪烁着,缓缓移动。
南域之森
然而,在这极致的、撼人心魄的美丽背后,往往蕴藏着瞬息夺命的危机。
只见另一队新生绕过一丛看似无害的艳丽花簇,几只栖息其上的蝴蝶被惊动,翩然飞起。
那蝴蝶翅膀上的花纹瑰丽迷幻,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魅惑的光芒。
可就在它们振翅的瞬间,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绚丽鳞粉,如同薄雾般轻轻飘落。
“啊!”
“救命!”
“咚……”
鳞粉笼罩范围内的新生们,齐齐被毒倒,他们身上的学员令牌爆发出急促的护主光华,空间一阵扭曲。
下一刻,那几名新生便已带着满身毒伤,被狼狈地传送回了广场中央。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
原本言笑晏晏的那队新生,同样步了后尘,被送了回来。
高台上,魔尊紫夜宸慵懒地支着下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刻意瞥向身旁的妖王洛景权,慢悠悠地开口:
“回的是挺快。妖王,看来你的预言,倒是准得很呐。”
他顿了顿,语气玩味。
文渊阁主楚随舟素来从容的面色骤然凝沉。
“人皇陛下此番……倒是比魔尊更懂得何为淬炼。”
语声里再无平日从容风度。
云上学宫从不是娇蕊温床,而是砺剑之炉。
每一次试炼皆悬命于刃,每一次大比俱生死相搏。
此乃六界共识,谁也说不出一句质疑。
然而,今日南域的凶险,仍令他脊背生寒。
“医庐诸师听令——全员即刻赴天衍台!救人!”
楚随舟语速急而不乱,清朗之声却似惊雷贯彻整座天衍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