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了错处担了责,袭人又哪里敢真个叫她应了此事,忙道:“这哪里攀扯到了你身上?不过是两个人脾气都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这屋子里能有多少活计,若是能好好儿说,哪里就能吵了起来?
叫我说啊,还是叫她们俩都改改脾气,日后这样的事便能少了许多,我也就念‘阿弥陀佛’了。”
鸳鸯遂拉了晴雯和秋纹到一处,“好了,多大点子事情,也能吵翻了天。今儿幸亏琏二奶奶在正房里凑趣儿,老太太才不曾听见你们吵嚷,若是叫老太太听见了,唤你们去问,难道你们也当着她老人家的面儿吵起来不成?”
一席话说得几人不由讪讪,小丫头打了帘子叫鸳鸯,“鸳鸯姐姐,老太太和二奶奶她们要打牌,叫你过来看牌呢。”
鸳鸯回头应了一声儿,又嘱咐了两人几句,与袭人打了个眼色,方才回头走了。
袭人还未开口说什么,只见晴雯一扭身儿,冷着一张脸也回了自己的屋子,竟是白费了鸳鸯许多口舌来。
秋纹还欲向袭人告状,却听她叹了一回气道:“你素知她是个炮仗脾气,何苦要惹了她来?”
秋纹哑然,扭着身子跺了跺脚,依旧不肯认了错处,撅着嘴巴被袭人扯向了屋里,“罢了,罢了,我也不敢很管了你们,你们且只这般闹罢,什么时候闹到老太太和太太跟前儿,主子闹子,叫都打发出去才老实了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袭人也不过随口吓唬她们,免得日后再闹了起来,晴雯隔着墙却听得清楚,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若是能趁着现在被荣国府撵了出去,自己委托着茜雪接了绣活儿来做,慢慢攒些银钱,在西廊后街处傍着荣国府赁个屋子住,与茜雪一家做个伴当,或也可行。
而且在梦里时,王夫人嫌自己长相妖妖娆娆的,可见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最后也逃不出被她厌恶的命运,被撵出去倒也罢了,之后的挫骨扬灰才是真真的刻骨之痛,到底多大的仇?
晴雯咬着下唇想了一时,忽而想起来当时在怡红院,自己失手打了扇子,宝玉曾说要撵了自己出去
若是此事当真发生,自己借机出去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瞧着茜雪被撵了出去,王夫人也没说要她把衣裳银子都留下来,要是自己也被宝玉撵出去,自然能将随手的东西带走。
届时就拿这些银子赁了房子,若是能多攒些下来,出去也能好过些。
越是想着,晴雯越是心喜,就连将才跟秋纹吵闹了一番的火气此刻也烟消云散不见了去。
她哼着小曲儿出来,拿着洒水壶给花儿浇水,瞧见绮霰打从外头进来,手上提着一个做工粗陋的十锦盒子,看起来不似荣国府的东西。
“这是拿的什么?”晴雯歪了头问道,却见绮霰灿然一笑,紧走了两步上来,打开了与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