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脸色变得更加复杂：“太子……也被禁足了。”
“哦？”
“据说是因‘结党营私、窥探圣躬、其心不轨’。”赵珩语气低沉，“父皇似乎对太子在他病重期间的诸多动作极为不满。而且……有传言，父皇苏醒那日，首辅张大人手中那封即将宣读的遗诏……上面的名字，可能并非太子。”
此言一出，林喻顿时了然。这才是对太子最致命的打击。皇帝不仅恢复了健康，还可能知道了太子并非属意的继承人，之前的种种期盼自然化为泡影，甚至引来猜忌和怒火。太子的禁足，恐怕比三皇子的下狱更让东宫一系胆寒。
“如今朝堂之上，可谓是风声鹤唳。”赵珩叹了口气，“两位最有权势的皇子接连出事，五哥六哥吓得称病不出，其他朝臣更是噤若寒蝉，一切政务皆由父皇乾纲独断，内阁也只是依令行事。”
林喻静静听着，对这些皇子起落、朝堂纷争并无太多兴趣。权力更迭，帝王心术，于他而言不过是凡俗尘烟，转瞬即逝，远不如大道追寻之一丝一毫。
赵珩语速极快地讲完了朝堂巨变，脸上忧虑之色更重，他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歉意说道：“还有一事，林喻，是关于你在北境小林村的家人！此事怪我疏忽，没能提前阻止！”
家人？
林喻的目光微动，他几乎快要忘记这具肉身在凡俗还有这些牵绊了。“嗯？他们怎么了？”
赵珩见他神色平淡，并无预期中的急切，不由微微一愣，但还是赶紧继续道：“太子的人……在我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快马加鞭去了小林村！他们将林大叔、柳阿爹，你大哥林壮，还有你那位新大嫂林招娣，全都……全都‘请’回了京城！原本秘密关押在东宫名下的一处极为隐蔽的别苑里。我得知消息后，本想设法营救或斡旋，但那边守卫森严，皆是东宫死士，我的人难以靠近，又怕打草惊蛇反害了伯父伯母他们……”
林喻眼神微冷。
赵珩连忙继续道：“但就在三哥下狱、太子被禁足后不久，父皇突然下了一道密旨！”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可思议，“父皇直接派影卫接手了看守，将你的家人……全部接进了皇宫大内！”
“接进皇宫？”林喻微微蹙眉。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皇帝此举是何意？保护？还是……作为人质？
“是的。”赵珩脸上满是困惑和一丝无力，“就安置在西苑的一处宫殿里，由父皇的亲信内侍和影卫共同看守。我尝试过多次，以各种理由求见，甚至想送些东西进去，但都被毫不留情地挡了回来。父皇的口谕是：‘国师家人，朕自会妥善照料，无需旁人费心。’连我都见不到，更别提打探里面的情况了。”
林喻沉默了片刻，眼神平静无波。皇帝的反应，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一个掌控欲极强的帝王，自然会试图抓住一切可能的手段来制衡无法掌控的存在。用这些与他有因果牵连的凡人来牵制，确实是凡俗帝王最直接的思路。只是，这手段于他而言，着实有些可笑。
“嗯。”林喻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