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清玄子不是不知。
一句“两不相欠。”如同锋利的冰锥,不仅刺穿了过往的温情,也将他一直以来刻意忽略的偏颇和私心暴露无遗。
他心里清楚……他并非问心无愧。
“师父……”
温桃虚弱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音色很哑,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似得。
清玄子无暇顾及。
他望着宁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宁岁……”戚寒川面色凝了凝,不知如何开口。
他没想到宁岁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宁岁没有对上他们的目光,径直站起身。
温叙扶了她一把。
少女依旧不受控制地流泪,却没有丝毫犹豫和留恋,转身向外走去。
沈灼青扫了院内众人一眼,眼神晦暗不明,跟在宁岁身后走了。
清玄子望着她,指尖颤了颤,似是想说些什么。
院外正是春盛,微风掠过,撩起少女发间青白的发带。
温润的日光在上面照出些青葱似的颜色。
她踏出阴沉沉的院子,没有回头,一路向光而去。
院内众人无话。
案台上,只余下一只莹白的玉瓶。
以及那句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的、冰冷决绝的——
[两不相欠。]
恩断义绝。
从此山高水长,再无瓜葛。
门外再看不见宁岁的身影。
清玄子唇瓣哆嗦了一下,良久,收回目光。
他拿起桌上的药瓶递给医师。
“拿去吧。”清玄子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声音苍老无力。
回院子的路上。
宁岁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虽然面上如此,但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胸腔里,原身积攒的执念好像尽数烟消云散了。
……结束了。
沈灼青看着她侧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默默递过去一方帕子。
宁岁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鼻涕,又丢了回去。
沈灼青:……
他咬牙忍了忍,难得没说什么。
踏进院子,谢宴辞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你……”似是察觉到她状况不对,谢宴辞犹豫了一会儿,没再询问。
少年面色苍白,显然是不放心,强撑着伤势寻了出来。
“我没事。”宁岁的声音有些哑,却异常平静,“先回去。”
她抬手,用袖子抹去脸上新添的泪痕。
玉清仙宫待不下去了,对她这个替身女配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男女主在这儿抱团扎堆,她得离远点找找别的出路。
天下之大,总有能容得下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