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让沈墨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看似普通的文件袋上,仿佛那里面装着的是他飘零了二十多年人生的答案,是解开他身世之谜的唯一钥匙。
渴望、恐惧、抗拒、好奇……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交织,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凌千雪也感受到了沈墨身体的僵硬和内心的剧烈挣扎。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给他无声的支持,然后深吸一口气,代替依旧处于混乱中的沈墨,伸出手,拿起了那个文件袋。
袋子有些沉,里面似乎装着不止一样东西。
凌千雪的手指触碰到略带粗糙的纸面时,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冰凉的寒意。她看了一眼许玉卿,对方只是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然后靠回沙发背,继续品她的酒,仿佛在等待一场早已预知结果的审判。
凌千雪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解开了文件袋上缠绕的细线。她将袋口朝下,轻轻一倒。
几样东西滑落出来,散落在光洁的茶几玻璃上:
一份纸张已经泛黄、边缘有些卷曲的、看似是复印件的文件,抬头是某地县级医院的名称,格式老旧,像是一份几十年前的出生医学证明复印件,字迹有些模糊,但关键信息依稀可辨。
几张已经明显褪色的老旧照片。其中一张,是一个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站在一个简陋的农家小院门口。女子的眉眼依稀能看出许玉卿如今的轮廓,只是更加青涩、带着一丝愁苦,她怀里的婴儿闭眼酣睡,胖嘟嘟的十分可爱。
一个用透明小密封袋装着的、已经干枯发黑、辨不出原貌的小小植物标本,像是某种野花。
还有一份崭新的、封面印着某权威鉴定机构logo的DNA检测报告。
凌千雪翻开那份崭新的DNA鉴定报告,白纸黑字,数据清晰地显示着:
许玉卿与沈墨的亲子关系概率为99.99%。铁证如山。
许玉卿预判了凌千雪即将脱口而出的质疑,在她开口前便淡然解释道:
“样本是我派人想办法取得的,几根头发而已。”
凌千雪合上报告,心情复杂地看向身旁的沈墨。
出乎她意料的是,沈墨在最初的剧烈震动后,此刻竟表现出一种近乎异常的平静。
他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深邃地望着对面那个突然被证实是他生物学母亲的女人,仿佛在重新审视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
“现在,相信了吗?”
许玉卿放下酒杯,目光直视沈墨,语气里听不出是期待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凌千雪抿了抿唇,将话语权交还给沈墨。这是他的身世,理应由他来面对。
沈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颠覆了他二十多年认知的事实。他抬起头,目光与许玉卿相遇,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原来……姓什么?”
他问的是血缘上的姓氏,那个与他被院长赋予的“沈”字无关的、真正的根源。
许玉卿回答得没有犹豫:
“姓冯。”
沈墨思考了一会,
随即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还是沈墨吧。叫了二十多年,习惯了,千雪也习惯了。”
他用最平淡的方式,婉拒了血缘姓氏的回归,坚守着被养育的恩情和已成定局的人生轨迹。这个选择,让一旁的凌千雪暗暗松了口气,握紧了他的手。
沈墨脸上的笑容很快隐去,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关于那个素未谋面、却在血缘上与他紧密相连的另一个人:
“他呢?”
他甚至没有用“父亲”这个词。
“死了。”
许玉卿回答的也很是干脆。
“病死的?还是……意外?”
沈墨追问,试图勾勒出那个模糊身影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