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学院,这座矗立于北境冰原之上的知识殿堂,在经历了初期的喧嚣与试探后,逐渐沉淀出一种独特而蓬勃的韵律。它不是传统宗门那般森严肃穆,也非纯粹科研机构那般绝对理性,而更像一个巨大的、充满活力的熔炉,将不同的文明、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个体,投入其中,期待着淬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晨曦微露,“寰宇堂”内已是座无虚席。今天是由文渊主持的《星枢文明伦理思辨》课。文渊并未照本宣科,而是抛出了一个尖锐的议题:“若一项技术能极大延长个体寿命,但需消耗一个低等智慧星球的全部生命能量,是否应该应用?”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出身修真世家的学子引经据典,谈论天道平衡与因果承负;来自科技文明的学子则从功利主义与文明发展效率角度激烈辩论;像零这样的异族,则试图构建数学模型分析长期收益与风险……各种观点激烈碰撞,火花四溅。文渊含笑不语,只在关键时刻引导方向,鼓励质疑与思辨。这里没有标准答案,唯有对真理的无限趋近与对文明责任的深刻反思。
与此同时,在专门打造的“万象工坊”内,则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这里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半成品法器和科技装置。苏小蛮正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围着一个不断闪烁、发出不稳定嗡鸣的复杂装置争论不休。
“不行不行!这里的能量回路过渡不够平滑,用‘流云阵纹’替代传统的能量导管试试?”
“但是阵纹的承载上限不够!我觉得应该用星枢资料里提到的‘超导灵金’做基底,再用微雕技术刻印复合符文!”
“成本呢?稳定性呢?我们需要做一个简化版,至少先证明可行性!”
他们正在尝试将一种小范围的空间稳定技术应用于个人防护装备。想法天马行空,过程磕磕绊绊,失败是家常便饭,但每一次微小的进展,都能引来一阵欢呼。工坊的导师(一位来自远征军的工程师转职)并不直接给出方案,而是提供思路和资源支持,鼓励他们大胆试错。
演武场上,呼喝声与能量碰撞的轰鸣不绝于耳。这里不仅有传统的法术对轰、剑招比拼,更出现了许多前所未见的战斗方式。有学子尝试将法术预先封存在特制的能量胶囊中,通过枪械形态的法器瞬间激发;有学子身着重型动力装甲,却手持刻满符文的巨斧,将科技的力量与武技完美结合;甚至还有学子在研究如何利用声波、光影等非致命手段构建组合控制战术。凌风偶尔会负手立于场边,目光如电,精准地点出某个学子招式中的破绽或意念中的犹豫,他的指点往往一针见血,令人茅塞顿开。
而在静谧的“悟道静室”区域,则是另一番光景。学子们或盘膝冥想,沟通天地灵气;或对着复杂的星图、数学模型凝神推演;或沉浸在玉简、量子终端浩瀚的信息流中,汲取着来自星枢文明的智慧滋养。
这便是星火学院的日常,百花齐放,生机勃勃。而端木云等导师,则如同最高明的工匠,在这片沃土上,细心雕琢着每一块璞玉。
端木云将石猛带到学院后方一片能量异常活跃的陨石带。
“感受它们,”端木云指着那些无序碰撞、散发着狂暴能量的陨石,“不要试图去控制,先去理解,去共鸣。”
石猛起初不得要领,屡屡被混乱的能量冲击得气血翻腾。但在端木云以混沌气息的引导下,他渐渐放空心神,不再抗拒,而是尝试将自己融入这片混乱。数日后,他福至心灵,下意识地抬手,一股微弱的混沌气旋在他掌心生成,竟将一块小型陨石碎片冲击而来的混乱能量悄然引导、偏转、乃至部分同化。
“很好,”端木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此为‘万象归元’之始。记住这种感觉,混沌非毁灭,乃包容,乃演化之基。”
星岚则为苏小蛮打开了空间宝库的一角。她没有直接传授高深的空间切割术,而是给了她一堆基础的空间稳定符文和几种性质不同的空间晶体。
“试着做一个能稳定存在的、内部空间大于外部的容器。”星岚布置了任务。
苏小蛮废寝忘食,失败了上百次。最终,她另辟蹊径,没有追求复杂的立体空间拓展,而是利用空间折叠原理,将多个微小的亚空间“层”叠加在一起,并通过一种自创的、融合了符文与集成电路的“双向空间锚点”进行存取控制。当她成功地将一整套大型实验设备塞进那个只有巴掌大的金属盒子,并能瞬间取出时,连星岚都为之动容。这“便携式亚空间收纳盒”虽然还有体积和稳定性的限制,但其思路之巧妙,已远超现有的储物法器。
凌风对零的指导则更为特殊。他带着零来到北境最高的雪峰之巅,那里只有凛冽的寒风与万古不化的冰雪。
“看那风,”凌风指着呼啸的寒风,“它无形无质,却能削铁如泥。感受那雪,它们看似柔弱,累积却能压垮山峦。剑意,并非特定的招式或能量运行方式,它是一种意志,一种精神,如同这风,这雪。”
零的传感器记录着一切数据,却无法理解。凌风便让他日复一日地站在那里,不练剑,只是“感受”。直到某一天,一场罕见的太阳风暴引发了极光,绚烂的光带如天神之剑划破夜空,零的“情感模拟模块”第一次捕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名为“震撼”与“敬畏”的情绪波动。他似乎隐约触摸到了凌风所说的,超越逻辑的“意”。
文渊则发现了一位名叫“墨芸”的学子,她对打坐练气兴趣缺缺,却在历史文献考据和哲学思辨上展现出惊人天赋。文渊没有强迫她转向修炼,而是鼓励她深入研究星枢文明的社会结构与技术扩散模式,撰写了一篇题为《论超前技术对原始文明意识形态的冲击与重塑——以星枢文明早期扩张为例》的论文,其视角之独特,论证之严谨,令文渊都叹为观止,特意为她开设了独立的研究课题。
为了进一步促进融合与实战,学院发布了首个大型团队综合实践任务——前往环境恶劣的“灰岩星”进行为期十天的考察。
灰岩星,如其名,是一颗遍布灰色岩石、大气稀薄、引力是标准值1.5倍的荒芜星球。这里辐射强烈,弥漫着一种能干扰精神感知和精密仪器的特殊磁场,生存着各种适应了极端环境、性情凶猛的原生生物。
石猛、苏小蛮和零,加上另外两名分别擅长治疗法术和地质分析的学子,组成了第五小队。初抵灰岩星,磨合问题便凸显出来。
石猛习惯凭直觉行动,认为苏小蛮那些探测仪器“碍事”;苏小蛮则凡事追求计划和数据,觉得石猛“莽撞”;零则不断计算着各种行动方案的“效率值”,提出的一些“最优解”往往忽略了人情和突发状况。结果,在一次采集某种只在强辐射区生长的晶石时,苏小蛮的仪器因磁场干扰失灵,石猛贸然深入,引来了潜伏的“刺脊地蜥”群,零计算的撤退路线却因一处突然的地裂而中断,五人小队狼狈不堪,险些出现减员。
挫折让他们冷静下来。夜晚,在简陋的防护营地内,五人进行了第一次坦诚的交流。
“我的直觉……有时确实能发现仪器发现不了的东西。”石猛挠着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