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在一种外松内紧的诡异氛围中,悄然流逝。
郡城之内,一切如常,甚至比往日更加平静。官府的粮仓每日照常放粮,只是价格比甄家粮铺稍高,依旧井然有序。城墙上的守军也依旧按部就班地巡逻换防,只是偶尔射向城下的箭矢,似乎变得稀疏了些,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味道。
城中开始流传着新的风声。
有说李将军见围城难解,已派心腹出城,向北平的公孙瓒求援去了。也有说,李将军准备放弃城池,择机率领大军从西门突围,北上与公孙瓒汇合。
这些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突围的路线和时间都说得清清楚楚,很快就传到了城外颜良的耳中。
颜良对此嗤之鼻优,只当是李玄黔驴技穷的伎俩,却也在暗中加强了西门方向的防备。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看着网中的猎物做着最后的挣扎,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轻蔑。
他不知道,真正的杀机,并不在西面。
……
三日后的子时,月亮被厚重的乌云彻底吞没,天地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太守府的后院演武场,却灯火通明。
五百名玄甲军锐士,已经在此静立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们是王武从全军之中,按照李玄的要求,亲手挑选出来的精锐。每一个都身形矫健,水性精熟,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人,都对李玄有着绝对的忠诚。
他们披着最轻便的皮甲,身上除了横刀与匕首,再无他物。每个人的脸上都涂抹着黑色的油彩,只露出一双在火光下闪着寒芒的眼睛。
没有一个人说话,偌大的演武场上,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他们沉稳而压抑的呼吸声。
他们都知道今夜将要去做什么。
孤军深入,夜袭敌营。九死一生。
但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能被主公亲选,参与如此重要的行动,对他们而言,是荣耀。
李玄一身同样的黑色劲装,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环视着自己亲手挑选的这五百名勇士。他的目光沉静如水,没有战前的动员,也没有激昂的口号,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
演武场的一侧,通往后宅的小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身影提着一盏小巧的琉璃灯,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甄宓。
她一出现,整个演武场那股肃杀凝重的气氛,仿佛都被冲淡了几分。她换下了一身华服,穿着一袭素白的长裙,长发仅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挽起,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种圣洁而庄重的神情。
她走到李玄的身边,将手中的琉璃灯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然后转向那五百名即将出征的士兵。
士兵们的目光,瞬间变得炙热起来。
那是他们的主母,是传说中如同洛神仙子一般的女人。如今,她要在他们出征前,亲自为他们祈福。
甄宓没有说话,她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剪影。她双手合于胸前,口中开始低声吟诵起来。
那是一种极其古老而又奇特的音节,不像是当世任何一种语言,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奇异力量。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像是一股温暖的清泉,流淌过他们因紧张而绷紧的心田。
随着她的吟诵,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一抹柔和的金色光芒,开始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光芒起初还很微弱,如同萤火,但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璀璨。
金色的光芒,如同一道温暖的潮汐,从她的身上蔓延开来,缓缓地覆盖了整个演武场,将那五百名玄甲军士兵,尽数笼罩其中。
被金光拂过的士兵们,只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头顶百会穴涌入,瞬间流遍了四肢百骸。
身体里因为长时间静立而产生的僵硬与疲惫,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仿佛他们的肌肉与骨骼,都在这金光中被重新淬炼了一遍。
更奇妙的是他们的精神。
原本心中那份面对死亡的决绝与悲壮,悄然消散了。一种极致的亢奋与狂热,从他们的心底最深处喷薄而出。他们感觉自己无所不能,感觉自己战无不胜!
他们看着站在最前方的李玄,眼神中的忠诚与崇敬,几乎要化为实质。为他而战,为他而死,是天经地义,是无上荣光!
“这……这是……”
王武和张宁站在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五百名士兵的气势,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如果说之前他们是一群沉默的精锐,那么现在,他们就是一群被唤醒了嗜血本性的凶兽!
唯有李玄,神色平静。
因为在他的脑海中,编辑器的提示,已经清晰地浮现。